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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上尚纪元531年,二月十七日上午,晴,冷,鹿野国都城

琪今日很开心。

枬已经让人把两千五百两银子送过来了。

虽然她不缺银子,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但让栯公子乖乖的拿出五千两银子,她觉得很痛快。

只是枬没有亲自来送银子,让她有点失望。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枬为什么要出五千两银子让你跟栯公子赌。他完全可以自己跟他赌呀。”瑨问琪,对这个问题他一直在纳闷。

“是不是因为他没答应跟我赌,觉得过意不去,找机会弥补。”琪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她宁愿相信枬是为了让自己开心才这么做的。

“这个也有可能,不过那也不用五千两来赌,除非他知道花魁一定是依兰。”

“他怎么可能知道花魁一定是依兰。”琪听瑨这么说,有点不开心,她觉得瑨虽然说的有点道理,但他不该认为枬是知道了结果才让她赌的。那么多人下注投花,谁能知道花魁一定是依兰。她提出赌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没有一点把握,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我明白了,要是他去跟栯公子赌,栯公子未必答应,而你去赌,栯公子一定会答应。”瑨觉得一定是这个道理,但他怎么知道花魁是依兰呢?

他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

他现在想的最多的是怎么能尽快见到鹿野国王。

枬之所以没有亲自去送银子,是因为他刚接到了公子的密笺。

公子在信中告诉他一个消息,无妄国的队军击败了前去攻击无妄国的月支大军,又乘胜追击,已经包围了月支都城。

公子还告诉他,瑨是月支国王的弟弟,此次来鹿野是想说服国王联合攻打无妄的事情。由于月支都城被围,鹿野国王不可能和月支联合,所以也没必要安排见面的事了。当务之急是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据说无妄已知道瑨公子到了鹿野,正在派人找他。月支形势难料,千万不能回去,要想办法秘密送到上尚王城。

他不知该怎么把这消息告诉瑨,也不知瑨会作出怎样的反应。

他必须先想好对策。

无妄大军击败月支他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居然是月支军队主动攻击无妄国。

他推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月支国是在派瑨来鹿野求见国王的路上就出兵攻打无妄了。这说明月支国王根本就没指望鹿野会帮助月支。

那为何让瑨来鹿野呢,还有那个刁蛮的小公子。

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瑨是被月支要有意派到鹿野的,也许是他要为王族留一条后路。就算月支战败,王族被灭,也至少还有瑨这一血脉。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是月支国王可能没想到,连这条后路也存在被断的威胁。

他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让瑨去见鹿野国王,而是要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如果无妄国王知道瑨在鹿野,一定会对瑨不利。

而鹿野国肯定不会为了瑨而得罪无妄。

他必须尽快送他们去上尚,还要保证他们一路平安。

瑨越想越急,在这里等了五天,枬没有一点消息。真是急死人了。

不管鹿野国王见或不见,他都应该有个回话。

他让随从叫来堂倌,堂倌说枬不在碧兰坊,不知去哪里了。

“哥,你说这么银子我要怎么花?”琪却不管他的心情,笑着问他。

“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瑨现在没心情搭理她。

“鹿野有什么好东西?我要买回去送给母亲和姐妹们。”在瑨面前,她不需要装成男子的模样。

“你去问枬吧。”瑨知道她喜欢枬。

“我也正想问他,可他这两天都没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枬不在,让她觉得很没劲。

他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在想怎么用他的两千五百两银子?她很想知道他要怎么花这银子。

枬又来到了瑨所住的院子。

“你总算来了,大王答应了吗?”瑨见他来,就急切的问。

枬摇摇头,开门见山的说。“有一件坏消息要告诉你。”

“国王没有答应。”瑨知道一定是国王拒绝见他。

“除了这件,还有更坏的消息。”枬希望他做好心理准备。

“更坏的消息!出什么事了?”瑨吃惊的问。国王不答应见面已是很坏的消息,还有什么消息比这更坏呢。

“无妄的军队已经包围了月支都城。”枬只能跟他说了实情。

“什么?这不可能!你是骗我吧?”瑨闻言大惊,惶恐加上愤怒使他不由得变得大声。

“我也不希望这是真的,但这是月支碧兰坊传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枬当然不会跟他说是公子给他的消息,他知道公子肯定也是从月支得到的消息。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顿时让琪的瑨乱了方寸,既然消息来自月支的碧兰坊,那就不会有错,他们也没必要骗他。

“那该怎么办呢?”他不由自主的问,即是问枬,更是问自己。

“你们现在不能回月支,也不要留在鹿野。据说无妄国的人已经知道你们在鹿野,正派人在找,所以你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还是请您帮我安排一下,与鹿野国王见一面。”瑨渐渐地冷静下来,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和鹿野结盟对付无妄,没想到无妄先行一步,现在他更需要鹿野的支持,绝不能无功而返。

“大王本来就不打算见你,现在更不会见你。”枬知道,鹿野国王此时必定不会见瑨。一则月支已败,双方已无结盟的基础,二则此事一旦被无妄国君知晓,便无端多了出兵的理由。鹿野的元气还未恢复,根本不是无妄的对手。

“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有难的时候来求我们,现在居然面都不见。真是岂有此理!”瑨心里知道枬说得对,但他仍然难以接受。

“鹿野国王性格懦弱,再说无妄强鹿野弱,他惟恐避之而不及,怎么可能去攻打无妄。我担心如果无妄知道你在这里,跟他要人,他也许会把你交给无妄。那样可就麻烦了。”

“那我该怎么办,又能去哪里?”瑨听说鹿野可能会把他交给无妄,也有点慌了。他不能留在这里,可是他又能去哪里?

“你们最好先去上尚,我们公子可以帮你。”枬见瑨开始慌乱,正好提出公子的建议。

“你说的公子是谁,他怎么帮我?”瑨有点疑惑,他并不认识枬所说的公子,他为什么要帮他。

“公子就是碧兰坊的主人,你们来这里的消息我已告诉他,他看不惯无妄以强凌弱,所以愿意帮助月支。”

“那他要什么条件?”瑨似乎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公子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需要什么条件。”枬说得很肯定。

“我不能白要你们帮忙,只要你们帮助月支,要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瑨贵为王族,自然不能白要别人的帮助,同时他也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这几日他已见识了碧兰坊、湛熺堂和姽婳阁的不凡,这位公子必定非同寻常。

“瑨公子放心,真的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我这就去安排,让你们尽快离开鹿野。到了上尚,有什么事你可当面跟公子说。”见瑨已经答应,枬便要去做安排。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接着房门就被推开了,琪走了进来。

“你总算来了,我正好要找你。”琪进来就对枬说。

“找我有什么事?”枬问她。

“谢谢你帮我赢了这么多银子,我想买点鹿野的好东西回去,你说我买什么好?”琪热切的看着枬。

枬看了看瑨,瑨轻轻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他明白瑨摇头的意思是月支战败的消息不能告诉琪,点头是让他帮琪办这件事情。

“不知你想要买些什么?”他反问琪。

“我也不知道,所以问你呀。”琪睁着大眼睛看着枬,她对鹿野确实不了解。

“鹿野产玉,要不帮你买几块美玉。”枬建议。

“好呀,好呀,我喜欢美玉。”琪一听很高兴。

“那我让人送几块过来让你挑选如何?”

“能不能让我自己去挑选?你陪我们去。”琪很想借机出去走走。

“玉市很乱,他们见了别国来的人会乱开价,不如我先帮你挑几块,你

自己再从里面选,保证你们不吃亏。”枬当然不想他们出去乱逛。

“那好吧,你可要多选几块让我挑。”琪无可奈何的说。

“好,我这就去找些好玉让你挑。”

枬说完就出了门。

枬无需到玉市去找美玉,因为碧兰坊就有很多美玉。

鹿野的玉山在很偏远的地方,除了鹿野王族派人在那里采玉,一些贱民也会偷偷去找玉,鹿野管这些人叫玉民。

玉石外面都包着坚硬的石皮,玉民打不开石皮,很难判断里面到底是不是美玉,于是一般用赌石的方式交易。

他们先找到要买玉的人,然后开个价,买玉的人再还价,如能谈好价钱就成交。一时如果找不到买玉的人,就只能卖给玉石坊。但玉石坊一般压价很低,很多人不愿卖给他们。

碧兰坊经常有外国来的人想买玉,所以玉民就经常来问碧兰坊有没有人买玉。

枬看到了里面的机会,他找了个识玉的高手,先收下识玉人所看中的玉石,然后再找玉石坊的人加工雕琢。虽然识玉人偶而也有打眼的时候,但大部分还是物超所值。

他给的价格远高于玉石坊,所以玉民都愿意先让他挑玉。

如果碧兰坊有客人要买玉,他就可将美玉卖给他们。客人也愿意买现成的美玉,再说碧兰坊的价格也比玉石坊要便宜。

渐渐的碧兰坊成了半公开的玉市,枬自己也成了识玉的高手。

帮琪挑玉不成问题,枬操心的是如何将瑨他们平安的送到上尚,沿途不能出任何意外。

瑨从月支乘坐而来的船自然不能再用,但可做为疑兵吸引无妄来的人。再另安排船只将瑨他们送到鹿野离上尚最近的地方,然后乘马车到上尚王城。

枬拿定主意后,又仔细考虑了船只和马车的问题,最后他决定还是找棁帮忙。

然后他挑了几块美玉准备去见琪。

想到以后也许再见不到她了,枬决定送一块美玉给她留个纪念。

他精心挑了一块自己喜欢的玉石藏在怀里,玉石是半月形的通透白玉,上面刻着一条鱼,鱼尾和鱼头略带红色。

她一定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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