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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生活真美好

当柳俊生故意磨磨蹭蹭地来到杨倩家里时,才刚刚四点钟。华女士对这个几次邀请都置若罔闻的稀客今天来得这么早颇感意外,不是说晚上才到的吗?不过,她很快就收起了惊异的表情,热情地说:

“俊生呀!你总算来了,我们家丫头整天念叨你呢!她总要我打电话给你,可是我生意场上的事实在太忙了,实在是脱不开身……”

“华女士,你别太客气了,随意些就好!大家都不容易,我也是刚刚主持了会议,安排妥了公司的事务,才四处走走,没想到信步就来到了这里……”柳俊生编起谎话来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想不到你也这么忙,自个得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华素英轻言柔语地安慰着。

“谁呀?华姐。”卫生间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询问。

“喔,我的一个朋友!你那里弄好了吗?”

“快了!”然后,房间里又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华女士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呀,是做服装的!主要就是进些当下流行款式的衣服,然后再把它们转手让给别人。”

“利润高吗?”柳俊生一边问,一边因为肚子饿得发烧而一口气地喝掉了茶杯里的水。”

“利润什么的,还过得去吧!我再给你添些水吧!”

“不必了,如果有水果倒可以来点!”他根本不拿自个当外人。

“你看我这记性!”华女士边说边从冰箱里拿出了苹果、葡萄、香蕉……

柳俊生两眼放光,二话不说,拿起剥好的香蕉就往嘴里塞;一边还含混不清地说:

“华女士,得懂得养生啊!饭前吃点水果,通便利尿,美肤养颜……实在妙不可言啊!”

“是、是,你就多吃点吧!”她看了墙壁上的闹钟,连忙说:“俊生,你先坐着,我得弄饭去了!”

“需要帮忙吗?我可是小有厨艺的!”

“不用了,你就先看会电视吧!”

等她走后,柳俊生脱掉鞋子,抓起盘子里的水果猛吃起来。

不一会儿,香蕉皮扔得到处都是,苹果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烟灰……现场惨不忍睹。

恰在此时,杨倩背着双肩书包,像只轻快的燕子飞了进来。

一见是日夜期盼的柳大哥近在眼前,顿时,她激动得两眼闪光,一个纵身就扑了上去。柳俊生扳正了她的身形,理了理她的头发,柔声问道:

“有没好好学习,成绩提高没有?”

“柳大哥,一见面就问人家这些,我发现你越来越像老师了!”

“咳咳……”柳俊生一本正经地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怎么了?”

“自那日与你们分别后,我日日夜夜地操心你的成绩,担心你赶不上别人,为此,这几天我茶不思,饭不香的……”

“真的吗?柳大哥!”杨倩都快被感动得哭了。

“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问……”他说得太快竟然卡壳了。

杨倩冰雪聪明,岂能不明白,不过她假装毫不知情。指着桌子上的一堆果皮问道:“我们家来客人了吗?”

“喔!我是看看里面生虫子没有,现在的不良水果商贩还真是多啊!”柳俊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杨倩看着他时而激情飞扬,时而饱经沧桑,时而抑郁忧伤……不禁呆住了,一颗心飘飘悠悠地如阳春三月的柳絮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当时针准时指向了五点半的时候,华女士解下围裙对客户厅里喊了一句:“开饭了!”

这时,卫生间的男子也修理好下水管道走了出来。

等他洗好手坐到桌子上的时候,华女士指着他对柳俊生说:

“这位叫祁昆,是倩倩学校的水电工!”

“对了,他还有一个厉害的表哥叫胡延,在圣灵中学当教务主任呢!”

啊!“圣灵中学”!柳俊生就像遭到了五雷轰顶,全身身子都麻掉了。这个学校是何等的威名显赫啊!在他来天都的这段时间里,走在大街小巷,听得最多就是它了。

它是全国第一个由两个国家集资兴办的一所高中。其规模与知名度完胜一切公立中学。

不管是当地的还是外地的,都以初中毕业能顺利进入这所学校为终极目标。至于在这所学校里当老师,那更是了不起的一件事,更别说是在学校当教务主任这样的高官了。

于是,柳俊生羡慕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子:

一身普通的蓝色工装,理着“寸头”,样子很普通,不过神情很骄傲,眼睛外翻,鼻孔朝天,那神态就好像胡延正是他亲爹似的。

自己在别人家作客,还是不能太过张扬的!想到这,柳俊生友好地伸出了右手。

但祁昆并不这样想,他也有三十多了,至今还是单身,不是他不想找,而是他太挑剔了,普通的女孩子根本看不上。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喜欢上了比他大好几岁的华素英。他经常来到这里帮这帮那,有好几回都点破了话题,但华素英就是装傻充愣,根本不给他明确的答复。

如今见平时看到他就亲热地叫着祁叔叔的杨倩,现在却不闻不问,亲昵地和这小子有说有笑。华素英也一脸深情地看着这小子。叫他怎不气恼。因此,他憋着一股怒气,伸出铁钳一样的巴掌,存心要给他一点颜色。

两手一握到一起,祁昆就发力紧握,手上的青筋都绷起老高。

“好小子,竟考量起我功夫了!”柳俊生皱着眉头,暗地里运起了太乙混元功。刚一微用力,祁昆就杀猪似地叫起来:

“哎哟!疼死我了……”

“你快放手啊!”柳俊生假装用力地往回抽手,实际上还在不断加力。

祁昆憋得满脸通红,使劲甩着胳膊,落在杨倩母女的眼中,柳俊生反倒成了受害者,在拼命挣扎,祁昆呢,成了暴虐者,正在全力施暴……

“祁昆,你在干什么?俊生是我诚心邀请来的客人。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祁叔叔,你快松手啊,杨倩也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柳俊生看戏演得差不多了,才顺势松开了手,假装痛得用手不停地搓着。

“要不要紧,让我看看,涂点药酒吧!”华素英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柳大哥,还疼吗?我帮你捏捏吧!”说着,杨倩伸过柔若无骨的小手为他揉捏起来。

祁昆忍受着剧烈的疼痛,看着她们母女俩围在柳俊生面前问这问那,神情亲密得好像就是一家人,顿时,五内俱焚,心里像在滴血,仇恨的情绪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双眼冒火地看着柳俊生,心底里只有一个声音:小子,你等着,此仇不报我跟你姓。

柳俊生扭头看着祁昆,心里早已猜透他所想,只是佯作不知,端起一杯红葡萄酒,笑眯眯地说:

“祁大哥,别生小弟的气,这事就过去了,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嘛!’让我们干了这一杯,以后就是朋友了!”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得当,睿智中不乏风度,幽默中不缺坦荡。看得华素英不住点头,心里暗想:“要是以后能找到这样的伴侣,夫复何求求?”

杨倩也是大为倾倒,觉得他潇洒自然,比起那个小肚鸡肠的祁昆不知强了多少。

祁昆吃了不小的暗亏,还被人家得了顶有男子汉风度,不计前嫌,宽容大度的帽子,心里的伤口不知不觉地又被撒了一层盐。他“咕嘟”一口气喝下了泛着金黄的葡萄酒,只觉根本没有平时的香气四溢,有的只是满满的苦涩与辛酸。

“俊生,尝尝这道清蒸鱼的味道!”

“柳大哥,这个乳鸽烤得不错耶!”

……

柳俊生的耳边不断响起她们娘俩的相劝。他面前的碗里也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了;但是各种精美的菜肴还是像流水一样不断地涌向他的碗里。

柳俊生顾不上说话,只是默默地把头深深地埋在碗里,甩开腮帮子,“呼哧、呼哧”的如拉风箱般地狼吞虎咽起来……

他的吃相惊呆了一旁受人冷落的祁昆。他轻蔑地看了下巴、衣服上满是米粒菜渣的柳俊生一眼,小声地了骂了一句:“真是个土包子,吃个饭都没教养!”同时,心里也不自觉地生出一种忧越感来:好歹老子是城里人!这么一想,他似乎不怎么生气了。

这顿饱饭堪称柳俊生有记忆以来吃得最有味道的一次。不光菜式精美,而且还有美女相伴,更为重要的是:他用餐时心情相当快乐。

他轻松地用牙签剔除残留在齿缝间的骨渣肉屑,时不时地深吸一口香烟,感觉生活太他妈的美好了!可惜,这样的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唉!不知未来的路究竟在何方……

一旁的杨倩也早放下手里的碗筷,全然没有顾及到柳俊生的惆怅失意,她正眉飞色舞地讲着自那篇作文以后,老师如何对她刮目相看,同学们又怎么器重她……

讲完了,她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激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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