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陌生的世界,初来皇宫,我处处诚惶诚恐,既便是如今,在旁人面前,也是小心揣摩,谨慎行事。只有在他面前,才会一反常态地跋扈任性。只因相信他是这世间唯一会宠我爱我的人,也因此即使不甘为妃,也一步步坠入其中去。
选择入宫,终究是错了。那幸福的初嫁时光,两情缱绻的相对,一心相许的痴望,也终究再也回不来了。
如今,他宠幸其他妃嫔的事已是呈现眼前,我不可能心无芥蒂,于是决定离开。
看着宫中四处飞舞的花瓣,心里的哀戚更甚。
我手中攥着令牌,又因为宫中一向知道严峥特许我可以自由行走,便都予以放行,无人敢阻拦。
出了宫一路南行,到了坊间。我在城中徘徊许久,终是凭着记忆,摸索去了逸王府。
这市坊中百姓的房屋按等级划分区域,王爷的府第并不算难找。
眼前,是一座庄严尊贵的府邸。两座白玉狮子正襟危坐于两侧。朱红色布满黄铜钉的兽头大门,正门上方悬挂着一个赤金蓝色大匾,上书写着四个遒劲飘逸的金色大字:“逸亲王府”。
我在这虽是住过一段时日,却完全不曾注意过这王府外面的样子,看着红色的灯笼高悬王府门外,只觉得陌生。
守门的侍卫更是不认得我,再者我出宫时本就穿得素净,身上也无半点凭证,只得眼睁睁被他们轰离了府门。
我强抑着心中的酸楚,独行在街上,身影细长绰绰,如此孤单寂寥。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把整个街道笼上一层绚丽的色彩,暮色四合,衬得远处建筑和山峦越发苍茫。路上的行人渐渐的少了起来。
天边晚霞似锦,沿河粉墙高耸,乌瓦小楼栉比鳞次,依河而建。
然而,这片安祥和乐的地方却没有真正属于我的家。
此刻才知,这里偌大的世界,离了皇宫,我竟无处可去。
天色暗沉,路边的商贩们开始收拾摊子,结束一天的营生,陆陆续续散去,街上行人变得寥落,更夫当当打起了梆子,声音沉闷苍凉。
突然,豆大的雨点噼啪砸下来时,风云变化,大雨说来就来,半点也不由人,我只能狼狈地躲进一处角门下落避。
路上行人已然稀少,民居宅门紧闭,只有从院墙里伸出来的一株紫薇沐雨而立,可惜娇弱花瓣不堪雨打,落了一地。
我挪了挪脚步,发觉双腿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铁铅。脑袋眩晕,已是累极。
我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落下泪来。可泪水很快就被滂沱的雨水冲刷殆尽。
泥泞遍染长裙,衣裳层层湿透,寒气透过薄薄的纱衣,钻进心底,我觉得冷,冷得指尖冰凉,浑身沉甸甸的,无依无靠。
我在冰冷的雨水里战栗不止,满心委屈,突然很想在这样的雨夜里肆无忌惮地放声痛哭。
于是蹲下身去紧抱着双肩,把脸埋在臂弯中,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般哭了起来,和着雨声越哭越大声,全然不顾四周诧异的目光。其实人们皆是纷纷奔跑躲雨,谁又有闲功夫去在乎路旁一个哭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