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今日有您这句话,何大人也算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了。他临终前的心愿,便是帮您把闺女平平安安地给带回来,可惜的是这个愿望最终也没能实现,所幸首恶乌狄已被正法,总算能聊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何大人本名清风,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精神可嘉,英魂永世长存。此志可悯,此仇不可不报,何清风为民请命,一片赤诚之心,却惨遭奸人所害。俗语有云,父债子偿,父仇子报,何清风身死,但他的大仇未报,杀人凶手至今仍逍遥法外,如此灭绝人性之人,若容他苟活于世,寒的可就不只是与何清风同朝为官之人的心,还有越国泱泱百姓之心。何青辉,身为人子,此时不出来,更待何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本国士就给你个尽孝道的机会,站出来将那杀人凶手指认出来。”越国士说着宽慰农人的话,但话里话外满是对何清风的褒奖,最后还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似乎是他的儿子。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可谓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一出接着一出,一场接着一场,有着你方唱罢我又登场的紧张感,大伙才刚同情完可怜的农人大爷,好端端又冒出一个惨遭杀害的父母官,还有个遗孤要为父请命,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听着,生怕错漏了一丝一毫就错过了某个重要事件,下一刻便听不懂场上之人在说些什么了。
随着越国士的话音落罢,人群中走出一个白衣少年,剑眉星目,磊落坦荡,气质出众,静若苍松,动如疾风,很有君子之风,他站定后,下跪行礼,行事落落大方,这份气度,绝非一般人能有的。
在场之人对此人的第一印象,便是不俗,很是不俗,相信此人不是池中之物。
“草民前安平县县令何清风之子,何青辉,参见国士大人。先在此想过国士大人,一谢国士人大对家父的夸赞,家父若在世,定会将国士大人引为知己;二谢国士大人杀乌狄,为民除害,圆了家父的心愿;三谢国士大人给草民这个机会,让草民可以一偿多年夙愿,为父报仇雪恨。此恩此情,何某铭记于心,永世不忘。”自称是何清风儿子的何青辉行礼后,冲着越国士便是好一通感谢,头磕在地上,砰然有声,一共三下,一下比一下重。
“起吧。何青辉,之前你让本国士助你找出杀人凶手,报杀父之仇,今日本国士便给你这个机会,指认凶手,一经证实,本国士必将这万恶的凶手就地正法,以正国法,以慰何清风在天之灵。”越国士也不废话,直接让何青辉行动。
“草民遵命。”何青辉回了越国士的话,便站起身来,环顾一周,而后他的手指便直直地指向一个方向,确切地说是一个人,一个站在国主帝纣身后的人,大声喊到:“何青辉指认刑部尚书周尧便是杀害我父的凶手。”
“冤枉,臣冤枉啊。”被指认的刑部尚书疾步从帝纣后冲了出来,趴在地上大喊冤枉,那伏在地上的姿势要多标准就有多标准,那声音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不过他不是朝着主审官喊,而是朝着国主帝纣,头也是冲着国主的。
“大胆狂徒,侮辱朝廷命官,你可知该当何罪?”不过刑部尚书周尧这声冤枉喊得倒是值得,这对君臣也算是心有灵犀,刑部尚书周尧摆出一副委屈的嘴脸,国主帝纣便立刻成了他的发言人,替他出头,替他主持公道。
对于国主过激的反应,还有刑部尚书并没有任何说服力,反倒显得有过做作的举动,众人沉默以待。
而那批随侍听候国主帝纣调遣的侍卫,不知怎么地,并未在帝纣出声的第一时间便冲上前来为帝纣助威。
“周尧,你这声冤枉喊得有些早了,等本国士让刽子手将你就地正法之前,有的是你喊冤枉的时候。”这一回,越国士也没有去搭理看起来火气很大的帝纣,只是跟仍趴在地上没抬头的刑部尚书说了一句极似威胁的话。
刑部尚书周尧一改方才唯唯诺诺的卑微样,也不再趴着了,立起身子,直视越国士,那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一副刚正不屈的模样,看起来倒是硬气的很,说出的话听起来也蛮有骨气的:“国士大人,虽然您是国士,掌握着生杀大权,下臣官小位卑,自是不敢违背您的命令,但仅凭一个来历不明的胡言乱语便定了臣的罪,臣不服。”
周尧这话乍听之下没什么,只不过是为他自己做申辩罢了,但细细想来,就会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这位刑部尚书话里话外全是对越国士的指责,说越无霜以权压人,身为国士,偏听偏信,是非不分。
面对这么明显的挑衅,被言语刺激的越国士似乎并未受到影响,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似的,搭理都不想搭理周尧。
听出话中之意的旁人虽愤愤不平,倒也没说什么,场中一片寂静,正在这时,那许久未说话的农人大爷却忽地厉声叫喊起来:“俺认得你,你是之后的那个县官大老爷,就是你跟俺说何大人走了的,你骗人。”
“无知小民,本官何须骗你?何清风就是走了,死了不也是走了嘛,只不过是你自己没有听懂罢了,怪得了谁?”刑部尚书周尧对农人的话嗤之以鼻,认为当时他自个儿已然说得很清楚,是农人理解差了而已。
对于周尧似是而非的辩解,老实厚道,笨嘴拙舌的农人不知该如何反驳,支吾了半天也支吾出个所以然来。
“只怕你是做贼心虚吧?”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不会说话的,何青辉就成了那个站出来替农人说话的人。
“国士大人,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下官,是可忍孰不可忍?若国士大人不能给下官一个交待,士可杀不可辱,下官今日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自证清白。”刑部尚书周尧的态度十分强硬,大有不惩治何青辉便不罢休的势头。
“莫急,本国士定让你有鱼死网破这么一遭的。”越国士说话从来不知客气为何物,直接便开始贬损周尧,让他乖乖等死,而后也不想再听他说什么辩解之词,更不想看他假装冤屈的虚假模样,立刻便转而对跟只斗鸡似的看着周尧的何青辉说到,“何青辉,别磨蹭了,愣在那儿做什么,快些把证物呈上来,把证人请上来吧。”
“草民遵命。”何青辉也不再拖延,冲着越国士鞠了个躬,便开始举证,“国士大人容禀,周尧这贼人当初行凶杀人时,草民正在屋中玩耍,当日我藏身于衣柜中,亲眼目睹了他手持一把尖刀,将草民之父杀害。”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青辉,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本官完全可以说你是信口雌黄,故意编造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儿,只为了陷害本官。”端端正正跪着的刑部尚书周尧听到此处,忍不住出声反驳,而后又向着国士大人一拱手,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说着大义凛然的话,“国士大人,若是这样的人证也可成为所谓的证人,这样的话都能成为定下官的罪的话,即便下官不说什么,怕是您也堵不住这悠悠众口。”
“来人,把他的嘴给本国士堵了。何青辉还没说完,你就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的,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周尧,本国士向来以理服人,你放心,待何青辉说完,本国士会给你一个机会为自己辩解。可本国士最讨厌就是听故事的时候被打断,你三番两次插嘴,搅扰了本国士的好心情,本国士很不高兴,既然你不能乖乖闭嘴,那本国士便帮帮你吧。”越国士嫌周尧聒噪,居然直接让人把刑部尚书的嘴给堵上了,简单粗暴地杜绝了噪音的再次产生。
对于越国士的决定,没人吱声,国主帝纣似乎被她的胆大包天给唬住了,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等他终于明白过来越无霜究竟下了什么样的命令时,刑部尚书周尧的嘴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人也被五花大绑着扔在了一边。
事已至此,看着被绑得像个粽子似的刑部尚书,国主帝纣除了对着越无霜干瞪眼,别的什么都没做。
“何青辉,还傻站着做什么,继续。”越国士解决了周尧这个麻烦,转过头便催促起迟迟未再开口的何青辉。
何青辉被呵斥了也没有半点怨气,反倒满脸喜气,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看来这周尧吃瘪让何青辉心情甚佳,只见他收回胶着在周尧身上的目光,而后赶忙拱手向越无霜请罪道:“国士大人恕罪,草民这就接着往下讲。”
“周尧杀害草民父亲的那把尖刀,草民历经周折,终于找到。”何青辉的一句话便引出了本案的重要物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