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匆匆一眼,庭暄便对那女孩念念不忘。于是早朝后,迫不及待的骑上马,就往那闹市赶去。只求能贪看那女子一眼。
“少爷,都出来这么久了,能遇到早就遇到了。还是和老奴回去吧。”王元昭在一旁提醒。
“不行,都好几天没出来。好不容易今日得空,怎可轻言放弃。我有预感,肯定能见到她!”庭暄看看牵着马的王元昭满目担忧,于是便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小声说:“王公公,你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直起腰时,庭暄发现许多人往街尾赶去,神色匆忙。于是心中一喜,想那定是热闹地,说不定那女孩就在那里。于是下了马,唤了王元昭,随着人流赶去。
十米外,庭暄听见了《镜花碎》的曲乐。
“原来是有人在街边搭台作舞。”
“少爷,还看吗?”
“看!为什么不看!宫里的舞看多了,倒来倒去就那几样。这次出来,顺便看个新鲜,也解解乏。”
从人群中穿过,只一眼,庭暄便看到了那高台上的舞姬。
一袭红衣,如血般耀眼,沾染日光。未施粉黛,素发凡面。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胭色的水袖开合遮掩,难避曼妙之姿。
庭暄聚精看去,只见眉间一点绯色,如晚霞般嫣醉了眉尾的冷柔。沉静却又俏皮的眼眸,像两泓被花瓣挑弄的秋水,泛着波波涟漪。台上如绽放的艳玫,优雅、娇美。台下却像在嘲弄戏子一般,唏嘘不断。
王元昭越看越不明白,转头想一问究竟,却被庭暄的笑容惊得欲语难说。
“少,少爷?”
“恩?”
“你笑什么啊?还有那些人也是,我觉得她跳得挺好的,怎么那么多人都在笑?”
庭暄转头,看着王元昭满是疑惑的脸,笑得更开心了。
“你不懂。台上那位跳得是《镜花碎》。《镜花碎》以舞者身姿妖娆、神情妩媚为著。可你看看那台上的女孩,相貌清秀,眉眼更是如水般温柔。哪有一丝妩媚之感?也难怪百姓们嘲笑她学艺不精。”
庭暄又看了看那台上的女孩,撅起的嘴唇尽显调皮之感。
“你看看,她自己都发现了。真是尴尬啊!”
王元昭语重心长的“恩”了一声,接着说:“确实。你看她头上蹦跶的红玉簪子,真是浮躁!”
这一句,说进了庭暄心里。他赶快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的找寻着王元昭口中所说的那支簪子。
那并不金贵的红玉在阳光的恩泽下亮的通透,那样的角度、那样的容颜、那样的人。庭暄再次笑了。和讽刺不同,这次的他,笑得格外真挚,又充满欢喜。
“是她。”庭暄激动地拍着王元昭的肩膀,说着“真的,真的是她!”
可再次转眼时,那台上却是空无一人。失落、焦急,庭暄的心中五味杂陈,他额头冒汗,眉间紧缩,眼珠不停的转动。他心想: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擦肩而过!
人群慢慢蠕动,一个一个的聚拢又散开。正当庭暄想要一探的时候,那簪子就这么蹦跶的从他眼前晃过。而短暂的四目相对之后,他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那女孩的容貌。原以为,她只是在暖阳的衬托下显得冰肌玉骨,却不料无意间的对视竟让他发现这女孩长得如此精致。
等他回过神时,那女孩已不见了踪影。于是顾不得其他,推开旁人,冲出了人流,却弄丢了怎么都跟不上的王元昭。
巷子里,顾倾依一步一跳,不停地发着牢骚:“居然嫌我跳得不好?有本事自己上去试试!殿下也真是的,干嘛非让我当众跳舞!丢死人了。”
脚步越发轻快。看着地上的树影,心情倒好了许多。可没过几步,她就警惕起来,飞快的走过拐角。
“站住。”顾倾依把头上的簪子抵在了那人的脖间。
庭暄转过身,看着面前满脸严肃的女孩,笑了笑,“姑娘好生聪慧,这么快就发现了我。”
“废话。你那影子那么长,想不发现都难!说,你跟着我有何企图。”
“姑娘别误会,我只是欣赏你,仅此而已。”
“欣赏我?”倾依仔细打量了一番,觉得按这人的衣着应当是富贵人家,便给他扣上了花花公子的帽子,“你不如说你看上我好了!”
“姑娘玩笑了。在下庭暄,希望能和姑娘交个朋友。”他字字诚恳,却着实惊着了倾依。
庭暄?那不就是殿下说的那个广平王?看来是来者不善。
“我,我管你是谁!跟踪我就是不对。不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她把簪子插回发上,朝着庭暄拱了拱手:“我要走了,不见!”
“可,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五米之外,倾依背对着他,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