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巽死后,似乎一切的轨迹都趋于正常。沈夷光的身子时好时坏,尽管日日用汤药调着,可她自己心里明白,青哥怕是在阴间有些孤独了。许炎则顶着勋王的身份接管训练着王哲手里的兵,一时间竟成了庭暄在朝中最为信赖的臣子。顾倾依,无非是心猿意马地陪在庭暄身边,百般讨好。若说心中有些变动的,该是秦妙钏了。她呆呆的坐在房间里,端着一碗避子药。想着她曾经劝诫倾依可以不喝,到头来竟将这药留给了自己。于是可笑之感油然而生,痛快饮下,却是泪洒脸颊。
这日晨起,秦妙钏服侍倾依穿上秋衫后,说:“娘娘,奴婢探听到今日早朝时边关来报,说是元苍集结兵力,犯我楚境。短短数日,连陷三城。”
顾倾依扬眉冷笑:“看来当年南楚送给元苍的那些城池是喂不饱了他们了。”
“娘娘,要我说,南楚就是自作自受。谁让他们当初串通一气灭我北梁的?现在被那元苍过河拆桥,真是报应!”
顾倾依说:“元苍与南楚打仗,殿下心里应当是痛快的吧?”她看了看秦妙钏,笑了一下,说:“走,去暇居殿。”
刚到暇居殿门口,就听见庭暄在殿里训斥。
“无人可带?”
“元苍如今已攻我三城,照这样下去,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干脆把整个南楚拱手相让算了!不用打了!”
“微臣惶恐,微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意思?边境之危如今已是火烧眉毛,你现在说我南楚七万兵士无将可带?那人呢?那些吃着朝廷的俸禄,危机时候就说抱病求和的人呢!”
顾倾依在殿外听着,问身旁站着的王元昭说:“里面的是哪位大臣?”
“回娘娘,是兵部尚书。这都进去好半天了,您瞧瞧把皇上给急的。”
顾倾依思考片刻,问:“我隐约听见,没有将军愿意带兵吗?”
王元昭一脸忧愁,说:“可不是。前朝的时候,一直是皇后的父亲沈将军在征伐沙场。皇上即位后,沈将军的身体就不行了,这将士便由那位死去的王哲将军统领。所以放眼朝堂,将军是有,可有作战经验的就……..”
顾倾依听过话后,心中把握便多了几分。于是待那兵部尚书离开后,就进了暇居殿。
半柱香的时间里,顾倾依立在庭暄旁边,只是帮忙研墨,一字不发。许久,庭暄问:“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顾倾依笑了笑,伏在庭暄肩上,说:“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着勋王的寿辰快到了,所以想着我毕竟是从王府里出来的,怎么也该回去帮忙张罗张罗。所以……”
“你说勋王爷?”庭暄突然想到了什么,问。
“是啊。”顾倾依装作随意的提着:“说到这儿,我还想求暄郎找别人替一替勋王呢!他成日训练兵将的,怪辛苦的。”
“哈,哈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呢?”庭暄突然笑了起来。
“什么?”顾倾依假装疑惑,问。
庭暄拉起倾依的手,把她揽在怀里。说:“我说,我怎么早就没想到让勋王叔带兵呢?”
“勋王带兵?这能行吗?他都四十多了。”
庭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怎么不行?当初父王在位时,就是勋王叔带兵灭的北梁。虽然这么多年都没有上过战场,不过他既然可以把兵训好,就说明是宝刀未老啊!”
顾倾依并没有听见下半句,而是把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了勋王灭北梁的那句话上。她一直心中存疑,为什么庭暄要易容成一个毫无实力的空架子王爷?原来是因为二十年前的那笔账。
“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倾依恍然回神,笑了笑,说:“我是觉得,如此甚好。”
庭暄推开面前堆着的奏折,拿出一张空白的诏书,提笔而写。
“暄郎?”倾依见庭暄拿着奏折面露微笑的样子,说:“我可不可以在勋王出征之前,见他一面?”
“你要见他?”
“是。毕竟”
“可以。”庭暄没有听倾依的理由,便应允了她的想法。
回长秋宫的路上,顾倾依心中难平,想着所谓的那句“古来征战几人还”,忧思重重。不过又想到许炎可以手刃仇人,不自觉为他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