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说,风夕玦顿时胸口一热,心想她既然愿意舍己救我,我又焉能舍她而去,于是道:“我不怪你,你也不是有意的,只能说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姑娘你快走吧,我来帮你挡住他。”
采薇幽幽叹了口气道:“公子你待我如此好,你的恩情我只好来世再报了。只是我的腿扭了,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还是你先走吧。”
风夕玦奇道:“那不是假的吗?你的腿真的扭了?”
采薇道:“可不是么,你这么阴险狡猾,要不是真扭,哪能骗过你。”
风夕玦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可是自作自受,到头来害了自己。”忽听风声赫赫,只见那大汉来得好快,一步一丈,眼见就要追上来。风夕玦顿时大急,道:“哎呀这恶人来的好快,你快走吧,能走一步走一步,我说什么也要帮你挡住一时半刻。”说着抽出腰间青铜锈剑,作势要上。
只听采薇道:“既然如此,多谢公子,小女子先走一步。今日若能脱险,小女子一定来你坟前奉上糖葫芦,公子放心,糖葫芦一定多加糖,不酸的。”
“嗯?”风夕玦闻言冷不丁愣了一下,再回头看去哪里还有采薇的身影,早就不知去向了,一时惊怒交集,骂道:“不是说脚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跑没影了?”
这时只听那人哈哈一笑,一步跨上来,还有一丈远便探出一只蒲扇大的大手捉来。
风夕玦眼见退无可退,胸中豪气徒生,踏前一步,闭上眼睛,手中青铜锈剑向前直直刺出。那只手掌还没到面前,四周已然呼声大作,风刮的脸生疼,显然手掌上蕴含着惊人的威势,相反那柄青铜剑平平无奇,看着也不锋利,甚至剑锋之上还有豁口,就这么简单直接地直刺了过去。
眼看两者就要相遇,突然之间风雨声大作,风声雨声之中夹着一声铮然剑鸣,青光一闪,斜刺里一柄长剑如蛟出水般探出,直向那只手掌刺去。
滴答一声。
蓦地里嘴唇一凉,风夕玦茫然地睁开眼睛,抬头望天,只见乌云如遮,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打在他的脸上,青衫上,石板上。
好一场春雨。
他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下,好腥好涩的一场雨。
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旁已经站了一个身着白衫的年轻人,那条大汉退开两步,左手捂着右掌,指间有血淌落,正惊怒交集地看着年轻人,只听年轻人朗声道:“在下招摇宗元守礼。”
那大汉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问道:“你就是元守礼?”这人长的分外高大,比常人要高出一两个头,浓眉圆眼,狮鼻阔嘴,说起话来也是轰轰有若雷鸣。
白衫年轻人微微一笑,道:“正是。”他转向风夕玦,温和问道:“小师弟,你没事吧?”
风夕玦摇头道:“我没事,有劳师兄挂心了。”他好奇看着这位传说中的招摇宗大师兄,发现他竟意外的年轻,看着才二十出头,白衫青斤,温文尔雅。
年轻人微笑道:“那就好。”
只听大汉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招摇第一人竟是这么一个毛都没长起的小子,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年轻人怒道:“你胡说什么。”说着一提手中长剑,就向大汉手腕疾刺而去。
大汉哈哈大笑,手腕一翻,踏前一步,就向他手腕抓去。年轻人收剑急退,但这时候大汉已经缩掌成拳,当胸一拳狠狠打来,势若迅雷,看这拳势,这一拳要是打中,不死也要重伤。年轻人脸色微微一变,急忙挺剑挡在胸前。
大汉一拳打在剑身上,发出金石相击之音,白衫年轻人面色一红,向后弹出,直退出七八步才卸去拳势。谁也想不到传说中的招摇宗大师兄,竟然会被人一招落败,就连大汉也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两声,道:“闻名不如见面,太弱太弱。”
年轻人面色一沉,一言不发挺剑再上,大汉举拳相迎,不一会儿已经斗了十多招。年轻人剑法灵活飘逸之中又带着狠辣凌厉,招招净往对方手脚的关节处攻去,却正是元氏剑法。元氏剑法在南地凶名极重,专削人手脚关节,中招者往往都是断手断脚,不死也是残废终身,极是狠毒,所以哪怕是元家人也不随便使用。此时年轻人迫不得已之下使得正是元氏剑法,招招皆是断人手足的狠辣招式,剑光狰狞,极是凶狠。但饶是如此凶的剑法,也丝毫奈何不得大汉,大汉虽然身材魁梧异常,身法却极是灵活矫健,在狞白剑光之中腾挪闪躲,长剑连衣角都碰不到分毫。他拳出如风,拳拳重如山岳,每拳攻出,年轻人都要手忙脚乱地抵挡一翻。两人可谓高下立判。
大汉突然一拳打出,将年轻人击退两步,朗声大笑道:“妙极,妙极,果然是元氏剑法。但还是太弱,太弱,元守礼果然是浪得虚名,哈哈。”
年轻人脸上一红,怒喝道:“我哥哥只出一剑,就可以把你的四肢都砍下来。”
大汉大奇,道:“原来不是老的,只是个小的,哈哈,有趣有趣。俗话说的好,有其弟必有其兄,你手底下稀松平常,你哥哥自然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
年轻人登时大怒,厉声喝道:“有本事我们再来过几招。”
这时候西首传来几声呼喝声,只见五六名身着黄衣的道者奔过来,看样子正是招摇宗外门弟子的人。
大汉长啸一声,几个起落就跃入了人群中,两手一抬,就按在了两人的头上,轻轻一扭,卡擦两声,两人的脑袋就转到了脑后,眼见是不活了。余下三人又惊又惧,纵剑刺去,大汉放下两个死人,长手探出来轻飘飘一扫,三人只觉手腕处剧痛,三柄长剑已是被人夺了去。大汉一拳一脚,下手极重,又是死了两人。剩下的最后一人眼见大事不妙,大喊一声,拔腿就跑,大汉哈哈一笑,将手中长剑一掷,正中背心,那人吭也不吭一声又死了。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外门弟子中的精英,道者第一境天枢上境,将来有极大的可能升入内门,结果被大汉不费吹灰之力就打死了五人,无一丝抵抗余地,这大汉实力之强委实可怖。
白衫年轻人惊惧交集,大叫道:“刘师哥,你还不出手吗?”
大汉将手中一柄长剑向年轻人狠狠掷去,年轻人急忙一闪,只听劲风大作,又一柄剑掷了过来,年轻人挥剑立斩,叮的一声,已将掷来长剑折成两半,但就在这片刻间,大汉已经欺到近前。年轻人大惊之下,想也不想就纵剑疾刺出去,但大汉身子一侧,让过一剑,左脚踢出,正中年轻人小腹。这大汉天生神力,出手何其重?饶是年轻人已用灵力护体,也被踢出四五丈远,喷出一口血来,眼见是受了不轻的伤。
风夕玦眼看那名年轻人陷入危境,顿时大急,他对这个温和的师兄还是很有好感的,当即就提起手中青铜锈剑要上去拼命,却也不想想自己上去一巴掌就被别人拍死了。他刚刚站起来,眼前黑影一闪,已被人拿住了后颈,急纵而去。
被人提着走了不知道多远,风夕玦只觉得一阵头晕脚轻,突然那人停了下来,将他随意扔在地上,风夕玦痛呼一声,定了定神,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极高极瘦的年轻人,身穿鱼肚白道袍,赫然是一名招摇宗内门弟子,不过宽松的道袍穿在他身上愈发显的他瘦的像根竹竿。
风夕玦见了他大喜,站起身来行礼道:“师兄你快去救救那位师兄,那个恶人厉害的很,去的迟了说不定师兄凶多吉少。”
他刚站起来又突然跪了下去,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只觉得小腹一阵钻心疼痛。那瘦子缓缓收回了腿,冷冷地道:“我且来问你,刚刚那妖女和你说了些什么?”
莫名其妙被踢了一脚,风夕玦心中大怒,听他问来,当即冷冷地道:“什么妖女,我没见过,不过妖人眼前倒是有一个。”
瘦子闻言顿时大怒,二话不说一巴掌扇了过去,他这一巴掌打得极重,风夕玦的左侧脸颊立刻高高肿了起来,嘴角留下一缕血丝,只听那人冷冷地道:“我说什么你就答什么,再多嘴有你苦头吃。”
风夕玦擦了擦血迹,哼了一声。
瘦子冷笑道:“那妖女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我远远跟着你们就见你们这一对狗男女一路上有说有笑,眉来眼去,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事?你把宗门的秘密都泄露给她了是不是?”
风夕玦闻言顿时心里一动,这瘦子一路跟着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企图,等他说完忍不住又是大怒,他加入招摇宗还不到一个月,当的还是最不起眼的小小狱卒,哪里会知道什么宗门大秘,分明是这人想要诬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