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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圣山为冠,日月为目

张老头点完六个人后,第七个果然轮到了秋鸾镜。

小姑娘有些不安,小手紧紧攥着风夕玦的手,紧张地道:“哎呀,这可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我表现不好可怎么办。”

风夕玦捏捏她汗津津的小手以示鼓励,故做无谓地道:“不要紧的,要是你考不上我也不上这招摇了,我会陪着你的。”

秋鸾镜听了心中欢喜,紧张的心情顿时缓和了不少,于是松开了风夕玦的手向前方走去。

那边几个四姓子看到第七人竟然不是出自他们这里,不由纷纷吃惊地看了过来。林伯常和王厚德也是微微皱眉。

张老头看着这个走过来的有些胆怯的可爱小姑娘,突然笑道:“真是有意思。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数字正好是当年苏丫头镜考的数字。”

林伯常和王厚德两人恍然。

秋鸾镜站在巨大的镜面前,镜面凝沉深邃,就好像是从浩繁的星空中抠了一块下来镶嵌在镜框上。她静静的看着,她感觉她看到的就是整个星空,无数银白细小的星辰点缀在星幕上,就好像夜空下的湖水光芒一般幻灭不定。秋鸾镜被那魄丽幻灭的光芒所吸引,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它。她伸出一只手去触摸漆黑的镜面,入手处一片冰冷湿腻,旋即镜面泛起一圈圈精美的涟漪。于是她穿过漆黑的湖水,进入了镜子里。

眼前一片墨黑,仿佛进入了无光的世界,但不知为何,秋鸾镜心中没有一丝害怕。她摸索着行走,走了也不知道多久,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实物,仿佛是纯粹的黑暗,这时候终于前方隐约出现了一抹亮光。这时候她已经感到很疲惫了,但前方出现的光明让她从心里面感到喜悦,好像是在呼唤着自己,于是她未做休息便向那方摸索行去。那抹亮光明明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却又好像在天边一样遥远,走了也不知道多久,秋鸾镜愈发的疲惫起来,腿上好像注了铅一般沉重。就在她逐渐麻木,逐渐绝望的时候,前方的光明突然强盛起来,光线炫目的耀眼。

只见在前方沉重迫人的墨黑空间之中,一大片湖泊静静的躺在那里,无数银白色的星辰在湖水中沉浮闪耀,纯净美丽的就好像一大块透亮琥珀,那光芒太过璀璨耀眼,仿佛这个世界里的所有光线都集中在了这里。秋鸾镜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走的近了才发现那些移动的银白星辰竟是一条条发光的银鲤,这些美丽的精灵在白亮的湖水中摇头摆尾,灵动异常。秋鸾镜赤足走进了湖水之中,湖水冰冷彻骨,她不由打了个寒颤,疲惫一扫而空,人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弯腰掬起了一捧湖水,也不知是自身发亮还是反射那些银鲤的光芒,这湖水晶莹锃亮,粘稠凝滞宛如银液。水面如镜,秋鸾镜低头看着湖水中的倒影,不由怔了怔,只见少女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如瀑,素白优雅的儒裙下露出一截白藕般的小腿,周围的一切都在发光,于是少女的脸上也好像隐隐散发着一种光芒,清丽的不似凡人,仿佛谪仙。两个少女一上一下,好像是一对神的双生子。

一条一人大小的银鲤摇头摆尾的游了过来,亲密的用头轻触秋鸾镜的手,秋鸾镜看着这条可爱的鱼不由感到一阵可亲,婉然一笑,这一笑顿时将周围的光芒都压了下去。银鲤微微侧身,示意秋鸾镜骑上来。秋鸾镜微一沉吟便跨身骑了上去。银鲤原地打了个旋,就划破水面向湖中心,那个最明亮的地方游去。

秋鸾镜第一次乘坐在鱼的身上,新奇之余又感到微微的兴奋,鱼背沉稳有力,冰冷的湖水轻柔的划过脚踝,就好像飞在云端,摆动的鱼尾荡起一片涟漪,裂开的水面仿佛一块块破碎的镜子。银鲤沿着湖边转圈,一点点接近湖中心,沿途的银鲤纷纷跟了过来,越聚越多,慢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就是湖中心。

日与月相拥着躺在漩涡的中心,发出金色的光芒,被无数银白的星辰环绕,就好像是一双巨大的瞳孔。可是是谁的瞳孔这么巨大明亮,就好像是真正的日月?

“记起我,记起我。”有人在耳畔轻轻低语。是谁在说话?秋鸾镜茫然的想着,她感到湖中心有什么在呼唤着自己,越来越急迫。身下的银鲤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焦急,徒然加速,后面跟着的无数大大小小的银鱼也加快了速度,整个漩涡加速旋转了起来。

秋鸾镜两手紧紧握着鱼须,银鲤乘风破浪,距离湖中心越来越近,那个声音也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急促,“记起我,记起我。”此时湖中心的那个东西已经清晰可见。

那是一扇高达数十米的黄金门,气相庄严,精美壮丽,门的两侧雕刻着日与月,就好像一对巨大的瞳孔,冷冷的俯视着下方的凡人。

秋鸾镜爬下鱼背,看着面前的黄金巨门,只觉一股穿越时空的沧桑气息扑面而来,她站在门下,渺小的就好像是蝼蚁,那哪里是人类的门,分明是神的门户。她越发感到一股强烈的呼唤来自门的后方,她迫切的想要打开那扇门,想要知道门后面有什么。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伸出双手,轻轻一推,一切都是那么不由自主,那么自然。只听“吱呀”一声,她心中突然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好像一本尘封已久的书在某一个平常的午后被不经意的打开,就好像一段搁置已久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沉重的黄金巨门在那双白花般的素手下应声而开。

整个世界突然明亮了起来,白光铺天盖地,就好像万马奔腾而来,就好像满天空的海水倾落,一片白茫茫,在一切混沌迷蒙之中,就连意识也开始迷糊的时候,秋鸾镜突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终于回来了。”不知是谁轻声叹息道。她突然感到一种痛入骨髓的悲伤,她想起来那是谁的眼睛了,那是她的眼睛。

在水与火的混沌世界中,有一个神女头顶五色圣山,赤红的头发延伸开去化成燃烧的天空,水蓝色的衣裳流淌下来流成汹涌的海水,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在燃烧的天空与翻滚的海水之间沉浮。神女的身躯高达不知多少万丈,站立在天与海之间,宛如创世神,无数渺小如蝼蚁的上古子民在一片片小小的浮土上对她顶礼膜拜。这是她的神国。

众人都是震惊的看着道钧镜上的景象,一阵无言。

在一众人还在震惊沉默的时候,风夕玦已经急忙跑过去将晕倒在地的少女抱了回来。晕厥的秋鸾镜轻轻皱着小眉毛,小小的嘴边紧紧抿着,白净的小脸蛋看着令人心痛。这时候的少女是穿着旧棉短褐,扎着马尾辫儿的清秀女孩,而不是穿着素白襦裙清丽绝世的仙女,也不是顶天立地的神女,但风夕玦觉得这时候的女孩才是最美,最真实的。

半响,张老头才激动地道:“头戴五色圣山,日月为目,这异象了不得。”

林伯常皱眉道:“我们也知道这异象不简单,可是这种异象从没见过,白鹿书院的那本号称记载世间一切异象的万象图鉴上好像也没有相关记载,这该如何解释?”他们在道钧镜上看到的异象是从秋鸾镜进入白银湖泊开始,至秋鸾镜推开黄金巨门得见混沌世界中的神女结束。

王厚德也摇了摇头道:“一般的异象都极为简单,拿火相命盘的异象来说,观境者所见的不外是烛火,篝火,大火,乃至山火,天火,都是火,其他的景象很少。可是这异象中有人,有湖,有鱼,有火,有土,这该如何解释?”都是不知何解,即便是两个一族之长对这罕见异象也不知所措。

张老头冷笑道:“你们不要忘了,当年张掌门观镜时呈现出来的异象是四龙噬身,这异象也极为罕见,当时我和其他几个老家伙也是一知半解,但龙是世间神物,既然有龙出现,那就不简单。果然后来等张掌门修炼灵力才发现他原来是多相者,要知道世间绝大多数人的命盘都是单属性,就算双属性也是极为稀少,更不要说张天册是四种属性。”

林伯常若有所思道:“张老的意思是这小女娃儿是多相者?”

张老头微微颔首道:“越是顶尖地天赋,道钧镜上呈现出来的异象往往越是复杂,当年林谦的天火焚原,异象之中也有燃烧的天空,一望无垠的草原,黑潮般惊慌失措的兽群。看这小女孩儿异象如此繁杂,她的八相命盘一定不止一两种属性。”

王厚德摇摇头道:“龙虽然是世间神物,但也并非不可降服,北方就有豢龙者王氏,但天火却是天地之力,又岂是人力可抗的?多相者虽然罕见,但我觉得还不如像林谦这般将火相发挥到极致,现在林谦的修炼速度不比当年的张掌门差。这女孩儿就算是多相者,再多还能多过四相?这女孩儿的资质虽然不凡,但还是要比林谦差了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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