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用足了力气,将竹筏划到岸边,双脚触地的那一刻,几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站在村口的苏心带着几个年轻人向这边跑了过来。
“怎么样?都还好吧,有没有受伤?”苏心看着白歌,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焦急的像是熟透了的麦粒,迫不及待的钻出麦芒。
“情况有些紧急!现在什么时间?离黑羽鸡打鸣还有多久?村长和蓝小六都走了,村里的生死平衡再次被打破,我们得先找到破除生死的办法,不然还会有更多人身陷囹圄。”白歌一边说,一边接过村民递过来的水杯,大口的喝着。
陈教授走在两人身后,猛饮几口水跟上前去“我们已经很接近生死平衡村的秘密,支配生死平衡的规律仍然存在,所以我们必须先破除这股力量。”
苏心挠了挠头,对三人莫名的紧张氛围搞得摸不着头脑。“现在是下午17:37分,离日落还有两个小时,离黑羽鸡判别生死大约还有六个小时。你们在洞里经历了什么?村长和蓝小六怎么会……”
边圆摆了摆手手“经历了太多,一时说不清楚。对了!那个轮椅上的老头在哪里?”
白歌试图调动周边的村民:“各位,我们村的那位老寿星在哪里?谁能带我去找他?我们有重要的事情。”
一个带头的中年人捏起拳头,举过头顶,义愤填膺的喊道:“我们村长在哪里?跟着你们下去,却没和你们一起上来?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陈教授走到大伙面前,站在一块不高的石头上,清了清嗓子“大伙听我说,我们对村长和蓝小六的意外也深表歉意,但是!如果我们不破解生死平衡,那么晚上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老李头不知什么时候从一边的小巷中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烟斗,将其倒转,在一旁的砖墙上磕了几下,燃尽的烟灰顺势飘散下来。“你们都不要为难这几个专家,村里有几个不想搬到外边去,有几个愿意每天都活在生死无常中。你们四个跟我走,我带你们去蓝太爷家。”
老李头这一番话,犹如一撇惊雷,震醒了昏昏欲睡的村民。也许是几十年的深山生活让这位老知青早已身心俱疲,又也许是对山外城里亲人的思念。
“瞧!前边就是蓝太爷的宅子,他年事很高,身体又很虚弱,所以大多数时间都在卧房休息。我们直接上去找他就是。”老李头带头走进院子,朝着东卧房径直走了过去。
白歌心跳加速,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像洞穴里的黑羽夜叉,还是那个面无血色只管背着尸体向下跑的鬼差。白歌每次感到害怕,并不是生命受到威胁,而是一无所知的茫然。
咯吱……
老李头推开厢房的木门,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木床榻上,坐着一副干枯的躯体,干瘪的皮囊紧紧裹在清晰可辨的骨头上,红褐色的脱水纤维纵横交错,一排发黄的牙齿露在外边,两颗白色的眼珠四周布满红色血管,鬓角雪白的发丝从薄薄得一层头皮中穿透出来,散落垂在头颅后边,发丝随着轻微的气流微微飘动着。
“这是怎么了?蓝太爷!蓝太爷!”老李头扶着蓝太爷干瘪的肩膀,轻轻晃动。
苏心赶忙的将目光从干尸身上移开“白歌,这是怎么回事?上午我们还看到蓝太爷坐在木椅上晒太阳。怎么……”
白歌向前挪了几步,仔细观察周遭的一切。木床榻前摆放着一双布鞋,干净而整洁,不落半点灰尘。仔细打量屋子里所有的陈列设施,也是一尘不染。就连眼前这具干尸,在如此燥热的三伏天竟没有任何腐烂气味。那个背着蓝小六尸体健步如飞,面如死灰的老者形象又一次浮现在白歌的脑海里。
屋外的天色逐渐转暗,从西边映入东卧房的阳光斜向移开,屋子里由上至下逐渐暗淡下来。
边圆走到干尸面前,用指尖轻轻触碰一下干瘪的臂膊。“咦!你们看,这老头身上的皮肤在动?好像……好像……在给瘪掉的气球充气一样。”
白歌、教授、苏心、下宇几乎同一时间凑到床前,死死的盯着干尸身上每一寸皮肤。
蓝太爷干瘪的躯体好似枯木逢春,血液毫无规律的向四周流动,皮肤一点点恢复光泽,紧贴在骨骼上的皮肉逐渐充实并恢复了弹性。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像吸了水的海绵,迅速膨胀起来,鬓角枯白的发丝被膨胀起来的皮肉撑起并逐渐恢复了色泽。不一会,一具干枯的尸体竟全然恢复了生机,和先前看到的那位老人如出一辙。
“老白!这家伙真是个老妖精啊?你的实验类目里边有没有死而复生这一条啊。”边圆盯着尸体的变化,微微斜着脑袋。
苏心伸出右手,搭在蓝太爷的左手脉搏上“这太神奇了!心跳虽然还很微弱,但是正在迅速恢复,看来已经丧失功能的细胞组织正在被全部激活。可惜没带设备,不然我要好好记录这个过程,说不定能对人类器官再生、抗癌提供绝佳的思路。”
陈教授一手扶着眼镜,每当碰到神奇的事情,总能让他倾注心血去分析、去理解、去研究。“目前这个尸体恐怕不止细胞再造这么简单,你看!他的血液流向都是毫无规律的,这一定是在某种能量外力的刺激下产生的反应。这种现象类似于我们科学院航天事业所一直致力于开发的‘人体冬眠’技术。这具尸体,竟然能够完全达到脱水保存的状态,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白歌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定是这样!教授、边圆我们还没有逃出多层空间的干扰,我们还在多层空间的控制范围内。”
边圆眼睛瞪得溜圆“什么!老白,你别吓我。难道我们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是幻觉,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空间规律、属性、物质、能量交叠在一起,所产生的奇异现象。你们看,眼前这具尸体是随着太阳落山而产生的变化,这恰好是我们通过二十八飞星术能够得到的结论,氐、心、毕三宿位于一线的天文环境相仿,恰好是宇宙空间旋转到这个角度的预设结果。一种空间受到其它宇宙空间能量的影响,开始上浮,一直影响到整个水磨坪村,而那只一反常态的黑羽鸡正好解释了为什么只在子夜打鸣。上浮的空间对村子影响很大,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将受到两种能量的干扰,而这两个世界的能量恰好像天平一样维持着整个水磨坪村的某种能量场,所以这个既定范围内所能够承载的生命数量也固定在某个临界点。这就是水磨坪村生死平衡的秘密,某种程度上也是两个世界互相妥协的结果。”白歌每一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
边圆用手拍了下脑门“原来是这样,难怪水磨坪村有这么多未解之谜,连行政单位都怕管辖这里。老白,那接下来怎么办呢,一起跑吗?”
“根据村民的说法,曾经有几次村民全部逃离,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命运,尽数因为各种原因先后死亡。看来一旦与这个多层空间的能量进入同一个频率,生命形态就会受双重环境的控制。”白歌又皱起了眉头。
呃!咳咳……咳咳……
坐在床榻上的蓝太爷突然深吸一口气,随之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直到双眼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才微微好转一些。
老李头急忙坐到床榻旁,一只手搭在蓝太爷脊背上,轻轻拍打“太爷,您是怎么了?身体时好时坏。”
“咳咳咳!咳咳咳!我……我……恐怕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咳咳咳!”蓝太爷吃力的说出几个字,旁边站着的几人,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他,都惊异于起死回生的神奇。
站在后排的下宇悄悄挪上前来,微微扯了几下白歌的衣角,把嘴凑到耳边说“我觉得这老头有问题……”
白歌连忙转过身,叫上一行四人走出屋子,站在庭院中。“我不确定是什么打通了几个不同空间的通道,是因为氐、心、毕三宿而产生的自然现象?还是某些‘人祸’导致的结果?但我肯定,屋里这个老头绝不简单。教授、边圆,你俩还记得在洞底看到的那个蓝太爷吗?和屋子里那个判若两人。我初步判断,蓝太爷……不……是……人!”
苏心听到这三个字,脊背一阵一阵发凉,自顾自的拼命摇头。“不可能!我们所有的实验都只能证明人死后有意识,意识以某种能量场的形式留存飘散,但是从来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死’这一状态可以随机切换,并且可以通过某种外力精确掌控。”
“是的!目前的科学技术根据无法掌握,但是假如有一种远比我们技术发达,尤其是生命物理学发达的其它文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