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交代完三人分工,走到子琪面前,将自己对《虎雀玄龙》的理解简明扼要的讲解一番,希望他们四人不在海都的这些日子里能够帮忙记录天文现象。子琪欣然答应,只是刚刚见过面,四人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远奔异地让她很不理解。
“你们放心吧,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进修的历史天文学,对星图很了解,虽然不太明白你们所谓的二十八飞星术,但大抵也逃不过这满天星星吧。”子琪对这四个人有种说不出的信任,和他们相处既轻松愉快,又耐人寻味。
白歌别过子琪,带着三人急匆匆离开天文台。
回程的车上,白歌不停的查阅手中的资料,翻译鬼书释义,下宇也将自己所知所学合盘托出。
“玄武北天,雀守南海,虎卧东山,龙蟠西天,大小史末,相地望天!参宿主木,肩甲如螯,翼宿南海,赤礁威威......”白歌喃喃自语,别人却听不清楚。
“边圆,订机票,去北海!把地图给我……”白歌信心满满。
下宇从背包拿出一张地图,上边标注出十几个通过星图定位对应的城市点位。例如长沙,古人根据二十八星宿中的轸宿长沙星而得名,而轸宿对应九州之一的荆州,其下有颗小长沙星即为长沙对应荆州的位置。经过星位云图对应,白歌初步判断此行的目的地大约在北海附近。
白歌指尖顺着北海缓慢滑动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对!就是这里。龙岩镇,赤礁村。”白歌将身体靠在座位椅背上,长长嘘出一口气。
三人对望,对他能够如此精确的找到此行目的地深感惊讶。
“老白!行啊。简直是七龙珠里的龙珠雷达啊。走哪你都能追哪!”林边圆伸出右手翘起大拇指。
“您这比分金定穴玄乎多了!人摸金校尉至少要站在所处的环境中才好判断,你对着地图就能找着。这个会不会太科幻了。”下宇有些担心,用手推了把眼镜说。
苏心把笔扔在地图上“得了。你俩别唠叨了,自打贵州回来,本来就没线索。研究课题怎么推进都一片茫然,至少现在有了研究目标,这就够了。”
“不会错,看星象应该在北海附近,根据二十八飞星术定位在这个城市附近。再根据《虎雀玄龙》对每个星宿区位的解读,综合对比不同的属性及能量。也就基本能够得出这个位置一定近海、有红礁石、背靠一座绵延山脉。有了这些条件,你们再仔细看看区位图和地形图。再结合苏心曾祖父‘法天象地’的布局方法。”白歌非常耐心的将自己分析过程详细说出,像一位亲和的导师。
“我坚信老白没问题,机票我来买,行程安排归我负责。”林边圆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安排好接下来的行程。
苏心和下宇也各自领了任务,开始全情投入到下次行动中去了。
此时此刻,只要有研究的目标与方向,对白歌一行人便是莫大的帮助。牛顿是伟大的科学家,但在其晚年,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用在神学上,或许是他发现了世界的秘密,但想要撕破这个世界伪善的面具,却要为之付出更多代价,其间的困难超乎想象。
飞机平稳的落地,四人走出机场,站在行李转盘处拿了两箱设备。转乘一班汽车很快便到了龙岩镇,沿海小镇并不大,来往穿梭着很多运送海鲜的货车,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每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情。苏心找路人打听赤礁村怎么走,语言给她平添不少障碍,所有被问及的路人都表示没有听过。
下宇走到苏心身边,说“口音懂吗?普通话人不一定听得懂。看我来问……”
“哈喽啊!洗脚村系边度啊?”下宇有模有样的问一位过路人。
“唔基”那人头都没有回,大步从身边走快去了。
林边圆站在一旁看热闹,兴致高处,捧腹大笑。
苏心忽然跑到转角派出所治安亭打听一番,果然找到赤礁村的具体方位。原来,只有行政单位才叫这个村为赤礁村,大多数人已经习惯性改称其为雷鸣村。由此乘车前往大约三个小时,四人又踏上漫漫长路。
“雷鸣村?”白歌听说,有些惊讶,又有些兴奋。
“是的,镇里人都这么叫。他们说这里曾经叫赤礁是面朝北海,一片礁石退朝后露出海面。而现在叫雷鸣村是周边居民表达敬畏的一种方式。”苏心把自己打听到的转述给三人。
“敬畏什么?难道又是像水族那样的灵仆?”下宇不解。
苏心继续说到“听说这个村现在只剩下十几户人,大多数都是老弱孤残,其他能搬走的都搬走了。那里每隔几年就会降下大灾,每每遇到,死伤无数。所以周边几乎与这里断绝来往。”
“有这么邪乎?”
“胖子,害怕了!你什么没见过,看看你腿上的黑爪印,还有什么比那个更恐怖的。”下宇调侃林边圆。
四人一路上都在谈论这个雷鸣村,又各自讲出很多衍生的小故事,三个小时很快便过去了。车子停在路边,四人带着行李踏上乡间土路。
这里的地形很奇怪,一排不高的矮山挡在面前,公路沿着山的方向延伸出去,身后不远处便是北海。雷鸣村就是沿着这条土路走向山里,穿过宽阔的山谷,眼前一片开阔的空地。山势逐渐被抬高,上山的路也越来越陡,大约又向前徒步四十分钟,一行四人终于看到几栋砖瓦民房。
这里像是一个小盆地,入村的路就像一个盆豁开的口,而村民的房舍就建在四周的山腰上,村舍似乎并不在乎朝向,都面朝盆地中央。中间大约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零零散散堆放些渔具。
一个瘦小的身影处现在不远处,佝偻着身子朝这里一路小跑。
“你们是哪里来的啦?”老人用并不流利的普通话问道。
“你好。我们是超感研究所的,过来……”
下宇赶忙用手扯了一把林边圆,一本正经的说“我们是农科院的,研究土壤,来看看我们村是否可以发展生态种植,也好让村民免去舟车劳顿啊。”
“中央来的同志啦,欢迎,欢迎。我是村长党建国啦,村里好久没有来过外人,有些不习惯的啦。快,去我家里坐坐啦。”老人原本佝偻的腰似乎更弯了几分。
一行人来到村长家,将要踏进门厅,苏心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小妹妹不要害怕,我们村的习俗啦,家家户户厅堂中央放一口棺材,给自己准备好,家里有几口人就要准备几口棺材,小孩几也不例外啦。”村长和颜悦色,生怕吓走这几位农业科学专家。
白歌看着屋堂正中央那口棺材,心里不禁想起水族山洞里长毛的石头,有种说不出的阴寒。
“领导专家快坐,寒舍简陋,招待不周啦。现在也不早吶,少适休息,带各位专家考察本村。”
四人看着摆放在四周的椅子实在不想入坐,那口棺材硬生生横亘在中央,就是对面想要说个话,恐怕还得伸直了脖子,才看得到棺材后边的人。
“党村长,谢谢您。我们也坐了一上午车,也想活动活动筋骨,要不这就出发,您带我们参观参观。”白歌放下几个设备箱,仅仅拿起随身的背包。
“好好好,专家们本来就是考察我们村啦,容我喝口水,这就出发。”村长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吹飘在水面还没来得及沉下去的茶叶,吸溜吸溜的猛喝了两口,时不时还将吸进嘴里的茶叶噗一口吐回到杯中。
村长带着四人走出房门,顺着山腰的土路向前面几户人家走过去。
“各位专家,村里现在只有13户人家,23口人,其余的年轻人都搬出去了。村里有些不好的传言,说是每隔几年就会电闪雷鸣,有人说是村子的布局触犯了雷神,每当电闪雷鸣过后,第二天就会有些人疯的疯、傻的傻,蹊跷的很。前些年,有个投资商看中这个村,要在中间空场种植贡菊,并且改造周边村社。说来也巧,经历一些异象后,也疯掉了。”村长一边带路,一边轻描淡写的说。
“村长,那如何还有二十来口人不愿意搬出去?”苏心追问道。
“余下的都是些老弱孤残,无依无靠,政府也曾安置过,但这些人都觉得这里才是自己入土的最佳归宿,能通神明,所以就在这里混日子等死了。”
村长带着一行人来到一间土木房前,房门敞开着,村长指着前堂说“瞧!这家人姓张,60年前搬来的,儿孙都搬到大城市去了,几乎不怎么回来,就老两口守在这里,堂中放了两口棺材。”
“村长,有些地方有提前备置棺椁的习惯,可为什么我们村将棺材摆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如果为了送终,完全可以找个偏屋嘛?”下宇有些不解,看到屋子正当中放着两口棺材,而且厚重的木盖划开一头搭在正对面的案几上。
“呃……这个……当然是为了送终啦!村里没有年轻人,只怕老了都没有力气爬进去哩!”村长有些吞吞吐吐,眼神四处躲开他人的目光。
四人随同村长绕着整个村子走了一圈,除了每家每户堂前必有的棺材,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相比刚刚进村的时候,苏心、下宇、林边圆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太阳西斜,红彤彤的光彩透过云层,不觉间已近黄昏,众人走回到村长的屋前,正要踏步走进屋子。
村长忽然回头,原先亲和热情的笑容瞬间消失,脸上被一股阴沉的暮气笼罩,眉宇间夹杂些许紧张与不安“好了,各位,本村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今晚还请各位回去,天色将黒,村舍向来不留外人。”
“慢,村长!我们设备箱还在屋中,再说,我们来考察调研,哪有转一圈就走的道理,我看就在您的家里对付一宿。”林边圆伸手挡住房门。
村长一把推出胖子,瘦弱的体魄此时倒是显得格外有力,后退两个箭步,一手抓起两个,把先前放在边上的设备箱扔了出来。“这是你们的行李,快走啦!快走啦!”
村长站在屋内低头侧目,望了眼即将落山的斜阳,额头间渗出几粒豆大的汗珠,神情更加恐慌。“你们快走!这村子太邪,你们还没有领教过,要活命,就快从山口出去!”说完,啪的一声,用力将木门紧紧关上,任凭外面如何叫喊,也丝毫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