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岩泣不成声,将脸深深埋在两手之间,泪水顺着指缝一个劲的流出来。
下宇察觉到异样,急忙问道:“白歌他们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鲁岩羞愧难当,宁愿飘向深空的是自己,他摇摇头,“白歌……白歌他们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失败了!?没赶得及?”下宇不愿相信。
“非常抱歉,没有来得及!哪怕再快一点点,只是一点点,我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坠入茫茫宇宙……”鲁岩狠狠一拳砸到半透明的蓝色轮廓线上。
那半透明的圆球闪出一团光泽,光线所及之处,幻化出层层图形,好似万花筒一般。
球状飞行物和主板号截然不同,不知出于何种技术,舱内的环境竟和地球表面并无差异,由舱底造出的引力让人舒舒服服的踩在地上。四周的环壁,清澈好似波纹,泛着幽幽蓝光。视线所及之处,那蓝壁通透许多,周遭环境清晰可辨。
下宇将目光锁定到远处的红色尾焰,那正是飞向地月轨道的返回舱,白歌、苏心、边圆就在它们中的某一个,只是那光点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
飞行器里一片死寂,也许是对别离的妥协,又或许是对放弃生命的无奈。
轨道舱越飞越远,只在众人的视线里留下一个再小不过的光点。它奔着深空疾驰而去,按照既定计划,是要从地月轨道寻找最适合的位置,展开减速伞,构成一道简易屏障。天网计划,没有轰轰烈烈的科学变革,更没有呕心沥血的精心设计,只是试图用最简单的方法,把先进文明的隐身技术呈现在世人面前。
一艘艘返回舱,犹如楔入无尽空间的数颗钉子,深深的扎在地月轨道之间。返回舱用了十六个小时调整姿态,又用了三个小时矫正角度,依次调整到最佳的位子上。
方灰灰摇摇头,故意将声调压低很多。“好像有人说这个飞行器可以航行来着?我们可以用它回地球,也可以用它先救白歌?”
这句话,好似醍醐灌顶,让满是伤痛的鲁岩、下宇逐渐清醒过来。“你是说,我们可以应用这么个怪东西,找到白歌?”
方灰灰点点头。“理论上是可以的,林边圆、楚怀云可以驾驶它飞到主板号附近,就一定有办法让它重启动力,追上白歌的飞行器。”
“可是这个飞行器看似没有任何可以操控的地方!?我们甚至连它的技术构CD不清楚,何谈驾驶?”下宇并不确定。
“方灰灰说的对!我们可以尝试。”鲁岩点点头,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便急忙熟悉这个所谓的新型飞行器。
飞行器内部空间并没有想象中的宽敞,圆形的操作空间牺牲掉很多活动范围,留下局促的操控台,显得更为狭小。鲁岩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仔细观察舱内的每一个细节,蓝色的保护壳内,堆积出很多不同形状的透明盒子,中央突起一个六边形石台,由中央生出一条枝叶,长出朵朵泛着玉璧般光泽的叶子,露在外头,格外显眼。
鲁岩挠了挠脑袋,转头问道:“石井?树枝?绿叶?这飞行器怎么操作?连一个按钮都没有,进来这么长时间,悬停在这里文丝不动!”
楚怀云若有所思,闭着眼睛努力回忆些什么。“好像……我和林边圆来的时候,这个石井中的水是满的,可现在竟成了枯井。”
鲁岩和下宇逐一打开水袋,为石井注满清水。
不一会功夫,舱内便起了变化,石井探出那根树枝,好似按下了快进键,枝干吸取水液,变得粗壮许多,玉质般的叶子,散发出蓝色荧光,悬浮停留在半空中,聚集成无数个交织在一起的圆。
蓝色圆圈层层叠叠,悬浮在整个空间里,圈圈中闪烁着各色光点,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四人置身中央,好似悬浮在璀璨的星河,一张星图,犹如立体沙盘,完完整整的呈现在面前。
鲁岩试着将手插进那团蓝色荧光里!那些发着光的颗粒,像是极其微小的萤火虫,又更像某些不为人知的带电粒子。
那些光圈不断变换着大小,旋转着角度。时而相互交叠,时而压在一起。鲁岩触碰到的地方,蓝色荧光变得模糊,细小的发光颗粒突然飞速旋转,在手指周围,聚集成一个更加精细的结构图形。
“这……这一定就是飞船的操作方式,瞧。那些悬浮在空中的应该是显示图案,大尺度构图应该是航线图,只不过有很多我们未知的星系。我刚刚触碰到的地方,瞬间会被局部放大,展现那个空间的细节及各星星的运转轨道……”鲁岩好像逐渐找到操控这个飞行器的方法。
下宇也忍不住伸出手指,找到一个略感熟悉的地方,轻轻敲击。“瞧,这不正是九大行星和太阳吗?这里是太阳系!”下宇举起左手,用机械手臂再怎么滑动,面前悬浮着的画面却文丝不动。
方灰灰用手指点了一下地月轨道圈,整个空间里的发光颗粒都开始旋转重组,顷刻间完整的地月轨道便呈现在四人面前。那些蓝色发光颗粒,通过不同的亮度、光泽、大小构成一副精致的画面,地球上水陆细节都可历历在目。
正当飞船被激活的一刹那,周遭所有的硬件都好似被注入了新的生命,从液体中提取能量,转为某种粒子,带动整座飞船的运行。
天际那头,二十一个返回舱很快便飞到指定位置,二十一个飞行器,各自做着最后的动作矫正。
白歌躺在轨道舱里,并不知道该跟周边的伙伴说什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那颗土生土长的蓝色星球越来越远。白歌趴在悬窗上,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一切消失在视线里,直到宏大的宇宙背景中找不到任何相关视觉焦点,内心前所未有的感到迷茫。
远处的天网,随着返回舱逐一抵达,一张巨大的宇宙幕墙初具雏形。白歌,像是被流放在宇宙深处的孤儿,只得蜷缩在那里,任凭命运把他们带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