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云惊得目瞪口呆,一艘矮小的木舢板,竟能没有任何动力源的情况下,自主滑行。
林边圆倒是想起雾岛山洞里的场景,侧身将嘴巴凑到小云耳旁,轻声说道:“这是植物文明,共进会内的一个派系,擅长动过植物仿生应用全新的技术。”
“植物文明?植物仿生?”
“总之是对一种未知技术的挖掘,共进会掌握了一些,但究竟达到什么深度,我也不知道。”
舢板的速度越来越快,悄悄划过水面,在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两条V字形水浪,由近及远,逐渐展开。船上陷入一片沉寂,会尊站在船角,微微扬起头,海风吹动那间麻灰色斗篷。
转眼船只便已到了洞口,原来雾岛水湾深处竟有一处半潜在水中的洞穴,几人站在船上,四周一片漆黑,眼睛在这样的环境下起不到任何作用,林边圆站在船上,只觉得四周好似无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偶尔还会有耳边的喘息,仿佛头顶的半空中,就悬着一个人,顶着鼻子一个劲的闻。舢板随着水波层层递进,直到转过一个弯角,那座洞穴小镇豁然出现在眼前。
水波尽头,是一片银晃晃的沙滩,映着洞顶几颗巨大的黄色发光水晶,更是炫彩夺目。沙滩上,站着几十号人,着装素雅,并不显得那么气势汹汹。
船头靠岸,一位老者走上前来,伸手将会尊搀扶下来。“尊上,这些小事,竟劳烦您亲自跑着一趟,只怪我们不能为你分忧……”
会尊弱弱探出一口气,说“此事必须由我亲自完成,主人再三嘱咐,尼古会从中作梗,若不是我亲自前往,他与白歌、林边圆的恩怨,恐怕招致杀身之祸。”
老者微微低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林边圆你随我来……”会尊疾步向前。
楚怀云左顾右盼,仿佛置身梦境之中,忽然伸出两指,捏紧皮肤,直到一阵刺痛,才相信眼前这般神奇景象。楚怀云弯下腰,随手捏起一把沙子,放在手心仔细端详。那沙子确有不同,每一粒都透明圆润光滑,光线照在上边,折射出些许温润。
会尊走在前边,林边圆和楚怀云紧随其后,那些洞里的村民,也稀稀拉拉的跟了上来。
登上十几级台阶,眼前便到了整个洞穴的至高点,圆形的石台,四周架满了各色旗展。每个一段出现的木架上,挂着一件圣衣。石台中央,一汪蓝色的水清澈没有任何波澜,若不是随风微微震颤,也似一块湛蓝的玉璞,镶嵌在最中央。
“就是这里了……”会尊止住步伐,摘下斗篷。
“来看一口井?”林边圆不解。
“这是一架飞行器,一架蓝茉莉留下来的飞行器……”会尊绕过了所有弯子,每一句话都是直奔主题。
林边圆摇摇头,凑上前去瞧了个仔细,先是摸了摸石台,凿痕清晰可辨,与先前在矿洞里看到的石质仪器相比,明显要粗糙很多。“这看似并没有不同?要靠这个飞起来?”
“是的!要飞起来……”
“开……开……开玩笑吧你!你让我坐在井上,还飞起来?”林边圆打心底觉得眼前这个鲁飞瑶,还是当年红洞基地里的那个疯婆子。
“不仅仅是飞起来,还要去趟太空,阻止白歌一行人的计划……”
“我不干!”林边圆斩钉截铁,在他看来,此刻的鲁飞瑶,无非是想让他背叛兄弟,背叛组织。“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干这种事情!”
楚怀云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似乎有话要说。
“小云!这是背叛,白歌他们努力揭开真相,并直捣共进会的老巢,成果有目共睹。如果做了这事,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楚怀云吞吞吐吐,犹豫片刻,可还是说出了那句话:“这……这……场景我梦到过!”
林边圆只觉得一股寒凉由脊背直窜脑壳,赶紧上前拉住楚怀云的手,将其拖到一旁,急忙问道:“你确定你梦到的是这个场景?”
楚怀云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惊惧。“期初在通过那个长长的、黑漆漆的山洞时并不确定,后来登上那温润如玉的沙滩才偶觉眼熟,直到此刻站在这座石台上,我才想起那个困扰了我十几年的梦!”
“十几年?”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才开始会有些害怕,可时间久了,倒也没放在心上。可……可……”楚怀云欲言又止。
“可什么?快说吧,怀云同志,你可要急死我了!”林边圆只觉得不妙。
“可……我的梦里并没有你!”
林边圆的额头已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多么希望心思缜密的白歌就站在身旁,勇猛坚强的鲁岩来为他撑腰。眼下只有他一个人,小小的脑壳并不支持破解这其中的奥义。
“你是说,你在这十几年里,循环往复做的同一个梦,就是这里!你出现在这好似早已预见到,可唯一不同的,是梦里没有我的存在?你再仔细想想,万一在梦里是漏了呢?看仔细,我这么胖,很好找!”
楚怀云抱着脑袋,表情略显痛苦。“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站在石台的另一边,四周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会尊不知什么时候戴起了斗篷,将整张脸又遮在黑暗之中。
“两位可否商议妥当?此行任务事关重大,两位必须按照蓝茉莉主人的要求,终止白歌的太空计划,如果愿意,就到我身边来……”会尊缓缓举起右手,手指并拢指着前方。
林边圆正被迷局搅得头昏脑胀,这一句话,竟成了导火索。“鲁飞瑶!少痴心妄想了!真替鲁岩感到悲哀,亏得他时时刻刻惦记着你这个姐姐。阻止白歌这件事,我绝不答应,无论他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我都无条件信任并且支持他!”
会尊并没有言语,只是走上前来,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四周忽然变得异常安静,林边沿惊慌失措,一屁股坐在石台边上,中间那汪蓝色碧水猛然开始飞速旋转,一个黑漆漆的漩涡出现在正中央。
啊!
林边圆掉进了漩涡里,任凭他如何挣扎,都逃不开四周急速旋转下降的水。余光里,楚怀云紧随身后掉进漩涡,好似一片鸿毛,猛烈的被水流撕扯,不一会,就连视线也变得模糊。直到看不清任何东西……
林边圆躺在病床上,脾脏恢复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位于南海的这座小岛,总是被阳光挤得满满当当,随处吹来一阵清风,都伴有丝丝海水的微咸。
林边圆微微睁开眼睛,胸口一阵刺痒,好似气管被蚂蚁啃噬,想要咳嗽却怎么也咳不出来。
“我睡了多久?”
“大概七天了吧!身体虽说比较虚弱,但已经没有大碍。”一旁换药的护士说道。
“难怪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林边圆缓了一口气,表情轻松许多。
那护士背对阳光,光线透光窗子折射进来,刚好打在她的脸上,“嘿嘿,我觉得你那个梦不仅很长,还很精彩。睡梦中不仅喃喃自语、还张牙舞爪。”
林边圆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女孩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她温柔的好似鹅绒,单纯的像一块玉璞。“你叫什么名字?”
护士没有抬头,只是稍稍侧目用余光看了一眼便害羞的红润了脸。“楚怀云!这的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