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擎宇轻轻放下沈月笙道:“在下失礼,唐突了小姐。”
沈月笙粉白的面,晕成一片红霞,抬手扶了扶鬓前欲落的步摇,温语还礼道:“若非公子相助,我恐怕难保体面。”这边琴横忙把自家小姐护在身后道:“大家别抢了,仔细伤到我家小姐。”月笙对琴横耳语几句,琴横会意道:“今日落梅第施粥,你等早点喝粥去吧。”
流民中有人道:“你所言当真吗?”
琴横道:“我家老爷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你们放心便了。”
众人听完琴横言语一时散了道:“这就去落梅第讨碗粥喝去。”
琴横见流民散了,提醒沈月笙道:“小姐,咱们也走罢,可别耽误了时辰。”
沈月笙点一点头,轻移莲步上了车轿,越行越远。南宫擎宇呆呆望着沈月笙带着暗香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魏良安自言自语道:“老天爷啊老天爷,竟真有这样的人?”南宫擎宇心里被一段清丽幽远的暗香填满,说不出话来。
有人道:“不知这是谁家的小姐,怎得从未见过。”
又有人答:“大邺城叫得出名的小姐,唯独沈家小姐不曾露面,八成便是那沈家小姐。”
立刻有人接话道:“早听闻沈家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真是出类拔萃的人品,不知谁家的公子有福能娶沈小姐。”
魏良安对南宫擎宇道:“如此说来,这位姑娘便是威远将军的小妹了。”
南宫擎宇一笑道:“沈家的人,果然不差。”
人群中,不知有谁说道:“沈小姐这般仙女似的样貌,贵妃也是做得的。”
立即有人附和:“恐怕也只有当今圣上才有这样的福气。”
南宫擎宇唇边勾起一抹笑意道:“魏良安,朕该有个皇后了。”
魏良安一本正经道:“是呢,大臣劝陛下立顺妃为后的折子有山高了,陛下今儿怎得想通了?”一抬头,哪里还有南宫擎宇的人影,连忙一路小跑,追赶上行了很远的主子。
这边沈月笙接了吉祥姥姥过府,不在话下。沈家的落梅第素来清净,今日往来道贺的人甚多,叫沈月笙十分不自在。沈湑为官素来澹泊,虽有至交不过两三人,然而浸淫官场多年,有的情分虽然不屑终究也要顾及。父亲朝中同僚及家眷的造访道贺让素来喜静的沈月笙心下烦躁不知如何排遣,一抬头看见慕文向她走来,笑盈盈唤道:“姑母陪慕文玩儿。”
沈月笙拿出绣着兰草的丝帕擦慕文脸上的汗珠道:“这是谁家的小花猫啊?”姑侄两人其乐融融,笑成一团。
月笙想起了嫂子,脸上的笑意微微隐去,对慕文说:“慕文,姑母带你去找你娘亲吧。”慕文点头称好,两人便携手往秦南筝的厢房去了。
尚在月子中的秦南筝略显疲态,虽然卧在榻上依然收拾的十分齐整,玉色的衫子将她衬的很是温婉。秦南筝本就是十分难得的美人,大概是心内略有不虞的缘故,平添三分伤感的面容,像是一首忧伤而美丽的诗。
“嫂子”。沈月笙唤了声。
秦南筝见是沈月笙来了,报以浅笑道:“你怎么来了?”
“外面都是庸碌的俗人,男子的谈资是宦海沉浮的琐事也就罢了,谁知连那些夫人小姐也沾上了男人的坏脾性,巴巴的计算着谁家老爷升了官,谁家夫人封了诰命,一味的阿谀奉承拜高踩低,好没意思,所以来向嫂子讨杯茶吃。”
“你哪里是来讨茶吃,分明是来宽慰开解我的。”
沈月笙见秦南筝一语道破道:“什么都让你看透了。”
秦南筝道:“你大可不必宽慰于我,男人三妻四妾最是寻常不过,我早知有今日的。”
“昨日之事,我略有耳闻,顺义候确实不是个好对付的。”
“傻妹妹,你道我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吗,倘若将军喜欢,纳妾之事我便是应允的,只是,这位从顺义候府来的侧室,不能不叫人有所提防,朝堂诡谲,此事恐怕并非威远将军纳妾这般简单。”
“嫂子言之有理,不曾想嫂子这般为哥哥谋算,原是我多虑了。苏家小姐平时少有传闻,想来是个清净人,嫂子暂可不必挂怀。”
“既然同在屋檐下,那便是一家人了,我虽不能视她为姐妹,但绝不会有意为难,她若安心做个妾室便罢了,若暗地里行见不得人的下作之事,我断断不容她。”
听秦南筝说完,沈月笙便放心了,略坐片刻便离开了。
不消片刻功夫,南宫擎宇与魏良安主仆二人便行到了沈家的落梅第,南宫擎宇并不着急进去,行到府邸正在施粥的侧门前,望着排起长队、源源不断涌来的流民沉思了片刻。转身对魏良安道:“你就在此地等朕,朕去向沈将军讨杯酒喝。”魏良安忙道:“陛下身边没奴才照看着,恐怕多有不便,不如让奴才也讨一杯沈将军的喜酒吧。”
南宫擎宇邪魅一笑:“一定要去?”
魏良安道:“请陛下成全。”
“这可是你自找的”南宫擎宇腹诽道。狡黠道:“那便走吧。”
魏良安得到南宫擎宇应允,抬脚便要进去落梅第,谁知,自家主子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令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人一直绕到了沈家府邸的后门,魏良安狐疑道:“咱们不是来喝喜酒的吗,来沈府后门做什么?”
南宫擎宇道:“你这个蠢材,朕若是走了沈家正门,这喜酒便讨得无趣了。”
“走正门,满朝大臣一准认出陛下来。”魏良安一拍脑袋笑着说。
“你却还知道。”南宫擎宇一笑。旋即纵身飞上院墙,对魏良安道:“能不能讨得到沈将军的喜酒,便要看你的本事了,朕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