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第一次见息霜是她100岁生日。那天,她第一次被允许走出紫皇神殿,一出门就看见一群少年乐神围攻一个白袍少年,那少年怀里紧紧抱着一把古琴,忍耐着众人的拳打脚踢,她看见被打少年的头发长于那群少年中的任何一个,其实他有还手的能力,然而,他终究没有。
锦瑟跑过去道:“你们不许欺负她!”
少年们并不认识这个从未露面的公主,一时有人过来先是停下手来,看见来人是个小姑娘便更加猖狂起来,甚至还对小公主毛手毛脚。平时被宠惯了的锦瑟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心里暗暗后悔赶跑了保护她的护卫。锦瑟虽然天赋高超但是面对大她许多的少年还是渐渐落了下风,就在锦瑟要挨一掌的时候,息霜身形一闪将锦瑟拽离,手指拨弄琴弦三四下,琴音四散如刀逼退了围攻的众人,他们本就比息霜年少法力更不及息霜,不过仗着顽劣和人多见息霜从不肯还手还以为他是个好惹的,没成想他竟有这样的本事,一时间吓坏了,落荒而逃。
锦瑟见他们都跑了道:“你明明能打的过他们,为什么不还手呢?”
息霜冷冷道:“他们若打不动了便会走了,一旦还手只怕便不会再有安稳日子了。”
锦瑟道:“那方才你为什么又出手了呢?”
息霜道:“我岂能眼睁睁看你被欺负,今日多谢了,息霜告辞。”
锦瑟望着他离去的小小的直挺挺的背影,心里有种莫名的难过,她跑着追上息霜道:“我叫锦瑟,你要记住我的名字。”
息霜看着锦瑟没有说话。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对站在原地的锦瑟说:“我要去琴峰抚琴,你可愿同去?”
转眼间快过去两百年了,而锦瑟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伴。举行了成年礼之后的息霜继承了父亲的神力和母亲的美貌,成为整个神明世界最俊美地神,也成为乐族为数不多可弹奏无忧神曲的乐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然而他却依然不被族人认同,被视为异类,很多时间他喜欢一个人飞上乐之国最高的山巅抚琴。有时候,锦瑟会偷偷飞上山巅从背后蒙住他的眼睛。
锦瑟说:“息霜哥哥,我喜欢你。”
梦境到此处戛然而止,息霜慢慢睁开眼睛,双眼盛满痛苦。道:“我乏了。”
沈月笙没说话,起身离开。
息霜道:“他们来了。”
沈月笙道:“谁?”
息霜笑一下说:“你心里想的那个人。”
沈月笙看着息霜道:“请你不要伤害他们,我也会保护你不被他们伤害。”
息霜胸前坠着的菱形紫色宝石隐隐发光,那是水南野在试图与他对话。息霜对沈月笙道:“我现在就送你去找他。”
沈月笙看了一眼息霜悲伤而虚弱的样子说:“我是想要离开,但并非此刻。”
息霜道:“不必多虑,在下依然是神仙之躯,此等小伤于性命无碍的。”
沈月笙道:“要走一起走,我不能将你一人留在此处。那位公子是好人,他定然不会加害与你的。”
息霜道:“不必了,息霜喜欢独处。”
沈月笙看一眼息霜道:“你说谎,喜欢独处的人怎么会想要娶妻呢?”
息霜沉默。
水南野观察着卦象,疾守在南宫擎宇的身边警惕着四周,南宫擎宇问道:“你可感应到那位神仙的心意了?”
水南野道:“按照卦象显示,沈小姐并无凶险,而息霜倒有些不虞。”
南宫擎宇道:“你可能找到他的藏身之所吗?”
水南野道:“为王竭尽全力。”说完将中指刺破,滴一滴血在八卦阵中间,那八卦上便出现了一扇光门,水南野先行进入道:“这便是入口之所在,南宫擎宇与疾亦上前。”
水南野跟随息霜的指引一行人来到地下宫殿息霜与沈月笙所在之处,息霜与沈月笙站在大殿中央,南宫擎宇看见沈月笙上前把沈月笙拥入怀中道:“你可还好?”
沈月笙心内一动宛如翻江倒海,她很奇怪对眼前这人给她的这种熟悉而温暖的感觉,仿佛他们前世便这样拥抱过。疾抽出宝剑准备迎战,沈月笙道:“少侠且慢,息霜他并非恶人。”
南宫擎宇将沈月笙的手紧紧攥在手里,看着息霜道:“在下特来接娘子回家。”
息霜见沈月笙望向南宫擎宇的眼神分明如锦瑟昔日的眼神,长叹一口气道:“命运之轮已转动,命也命也。”
水南野不解道:“上仙何出此言?”
息霜闭上眼睛道:“你们走吧。”
南宫擎宇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沈月笙的肩上,用肩膀护着他缓步而去。息霜闭着眼睛听四人离开的脚步声,就在他们要走出大殿的瞬间,息霜忽然言:“且慢,息霜还有一言。”
四人停下脚步转身看息霜,息霜看着沈月笙的眼睛道:“若我告诉你,你身边的那个人是你的死劫,你可还愿意继续与他同行?”
沈月笙感觉南宫擎宇抓着她的掌心一紧,沈月笙抬头看南宫擎宇,黑而亮的瞳孔倒映出彼此的眼睛。
南宫擎宇道:“你凭何出此言?”
息霜没有回答南宫擎宇的话,问沈月笙道:“你可还继续愿意?”
沈月笙未思索良久道:“愿意。”
南宫擎宇看着息霜的眼睛觉得自己很好笑,因为在他心底竟隐隐觉得此话是真的。
息霜道:“便将天机说给你听怕也是不中用了,你要记得,切不可与女子去高处。”
沈月笙道:“谢谢提点,沈月笙记住了。”说完,四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