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马面拉扯着李檀，越过城池，穿越世界。
在这过程中，他们穿过无数人群，但是那些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对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恍若未觉，似乎真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自己果然是鬼，真是没有实体！”
李檀心中，还有些许不甘，但终究是死心了。即便觉得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不过李檀心中，却是已经相信了牛头的话。
只是看看天上的太阳，看着从身旁浮光掠影般闪现的精彩世界，李檀心中，还是有点疑惑：牛头马面是传说中的勾魂使者，不是晚上才能活动么，现在是白天啊？
真是白日见鬼！
这是李檀心中恶趣味的念头，他人自然无从得知。
不过要是牛头马面知道，定然一脸不屑的纠正：“错，我们不是鬼，是鬼使大人。”
想想牛头马面的认真又不屑的神情，李檀甚觉无趣。
“真是有趣，不想这样一个落后的地方，几乎没有强大鬼魂存在的世界，居然还有人能认识咱们！”
似乎意犹未尽，牛头摇晃着硕大的脑袋，不无得意的说道。言语间，满是自豪喜悦，看向李檀的眼神，也都和善了许多。
甚至，带着几分赞许。
不用说，这家伙又是想起李檀认出他们时候的表情——不知为何，牛头一直觉得那是很荣耀的事情。就是沉默而无表情的马面，似乎也是一样的感觉，多半会与有荣焉的附和。
“正是，正是。”
果不其然，另一边的马面，依旧用它慢条斯理的独特语气，也是一副炫耀的神情，连连赞同。
牛头满面笑容，笑得更乐了。
少见多怪！
炫耀够了，牛头终于收起得意，有些疑惑的说道：“可是，这家伙虽然是生死判官特意让咱们来捉拿的，不过我老牛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啥特别。而且在这个我等数千年不曾到过的地方生长，他居然一眼就认出我等，真是奇了怪哉。老马，你说说看，这是什么原因？”
“这……”
牛头马面沉吟，终究无所得，都不约而同的看着李檀，一脸期待。
而一边的李檀，却是无动于衷。只是内心里，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已经是牛头马面不知道多少次这么说了。反复就是那么几句，变着法子的夸赞自己。
——地球人虽然不能证明真的有谁见过牛头马面，但是真要说起来，谁不知道？
“蠢啊，一定是咱们威名远播啊，这点都想不明白？英雄，即便是过了万年千年，也一样有人传颂咱们的传说。”
果然不愧是好搭档，马面也是一点厌烦的意思都没有。
见李檀一如往常般的把头转开，不搭理他们。马面便秘般的，终于找出了一个理由。
这哥俩，一唱一和，似乎不让牛头专美于前。
“哈哈，不错不错，定是如此。”
“哈哈……”
李檀心里已经麻木了，坦然面对。不就是被我认出来了么，至于么，二位这副尊容，地球人怕没几个不认识。
只是，为这点，牛头马面居然变成话唠？！
想想都是……令人不可接受。
而自己，莫名其妙的身死，匪夷所思的遇上了牛头马面，却是这样的家伙……
再想到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李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火气，不屑的说道：“你们说的这么厉害，我可没看出来，不就是长得高大点么？就你们的这幅面貌，地球上比你们英俊的多了去了，只不过，那些都是在屠宰场，被人吃的货色，哈哈……”
李檀鄙视了牛头马面，出了胸中一口恶气，心情顿时畅快无比。
果然，闻言牛头马面都变了颜色，再不多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檀的错觉，或许也是牛头马面想到了那些屠宰场中的家伙，终于有些怒气——李檀似乎看到牛头马面狰狞的脸上肌肉抽了抽，半响没有说话，专心赶路。
这下终于清净了！
李檀心中暗笑，只是不待他高兴一会儿，脸上的一丝得意地笑容刚刚浮起，就听的牛头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那些货色自然跟我们不同，鬼使大人的实力，岂是你这种蝼蚁能够理解的。看着吧，膜拜吧……”
“蝼蚁？！你这个长得丑，而且还见不得光的东西，也敢这么骂我？”
李檀心中大怒，正待反唇相讥，忽然发觉四周有些变化，急忙住嘴。
“呼呼呼……”
狂风呼啸，银蛇乱舞。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李檀也知道不简单，顿时变了颜色：“刚刚还好好的天气，怎么转眼就变得这样？”
这时，牛头马面那张大脸，原本一脸正色，也变得模糊起来，而且越发的显得高深莫测，有如神明。
“这是……”
李檀只觉得那张狰狞的脸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最后根本看不清……
牛头马面的脑袋已经渐渐看不清楚，而李檀似乎被抛弃了，孤零零的站在狂风中，李檀急得大喊：“喂，牛头马面，你们不许装神弄鬼！”
“我们可没有装神弄鬼，只是让你认识真正的鬼使大人罢了。”
牛头的声音，恍若九天雷霆，滚滚而来，不断回响，震得李檀耳膜生疼。眼泪都流出来了，极是难受。
“果然是鬼性不改——也对哦，你们本来就是鬼，自然无需扮鬼。”李檀连忙捂住耳朵，奈何牛头的声音，比之九天雷鸣有过之而无不及，无孔不入，根本无法回避。
李檀本来就不是好性子的人，吃了如此大的亏，岂会善罢甘休？待缓过劲来，李檀立刻准备反唇相讥，却木然大张着嘴巴，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声音：“啊……”
天空中，狂风散去，闪电消失，天地无比辽阔壮大。
而变得巨大了无数倍的牛头马面的面孔，在空中渐渐清晰起来，只是距离太过遥远，让李檀一时之间都理解不了，究竟有多大。
而更高的天空中，穿过无数云层雷霆闪电，散发着灼灼光芒的四颗光球，居然不比天上的太阳更弱，让人不敢直视。
而那，居然是牛头马面大山一般脑袋上的四颗眼睛……
忽然想到什么，李檀下意识的低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足球场大小般的“巨石”上，但是抬眼看去，远处几根巨大无比、直入天际的柱子，赫然是牛头马面的腿。
两个家伙那不知高达多少里的身躯，高耸入云。
李檀自己足下的巨石，赫然只是牛头的一个脚趾！
所谓“巨石”，不过是一个脚趾头。
李檀艰难的抬起头，仔细比对了一下彼此的差距。
果然不错，真是“蝼蚁”。
“哈哈，蝼蚁，终于认识道鬼使大人的厉害了么？”
滚雷般的声音，震散无数的云层，轰隆而来，不断撞击在李檀的心里。
“哈哈哈……”
李檀连忙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哈哈哈……”
声音渐渐消失，云开雾散，牛头马面的四只眼睛加上太阳的强光下，天空顿时干净无比，视力所及，远非李檀寻常所见，视野大了无数倍。
而在李檀呆滞的眼神中，牛头马面那不知具体多高多大的身躯，渐渐溢出无数的金光。
不过刹那功夫，牛头马面完全被金光笼罩，显得威风凛凛。
乍一看去，赫然一威风不可一世的神将。
就连那狰狞可怖的两个脑袋，也变得柔和了许多，饱含深情的俯视下方。
无限慈悲……
巨量金身……
这哪里是来自地府的鬼，分明是西方极乐世界菩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