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冷冷的看着林若水，嘴角微哂，眼神却是极为清冷。似乎，浑然没有把林若水的攻击放在眼里。
李檀此时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而是一个久经风雨，阅历丰富的成年人。
不管是李檀此时出奇冷静的表现，还是他从容应对林若水的步步紧逼，都让贵宾席上的九品大高手们大为吃惊。
因为此时的李檀，散发出来的气度，完全不是一个少年所能拥有的。
实际上，此时的李檀，的确不是一个李檀，而是两个李檀。
确切的说，是两个李檀的结合体。
自从半年前开始，也就是李檀满十八岁的那天，他就经常做一个梦。
那个梦，无比的真实。以至于，李檀都分不清那就是是个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很多时候，他都受那个梦的影响。
而那个梦的主角，也是李檀，另一个李檀。
……
清醒过来的第一感觉，李檀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头一阵眩晕，大脑中更是迷糊得厉害，根本记不起之后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李檀也睁不开眼睛，自然无法看清周围的情形。只是隐约之间，感觉自己被人强拉着走。
“你们是什么人？”
就这么默然走了一阵，渐渐恢复了一两分神智，敏感的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李檀高声大喝。
这是李檀的经验，处在危险中的时候，这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一是为了试探，希望在对方的反应中得到些许有用信息。二则是趁这个时间，整理思绪。
回想起来，李檀还清楚的记得，自己从那个古玩铺子出来淘了一件不知名，但是凭着自己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值得入手的宝贝。
不过刚刚走出那条小巷，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敲了一闷棍，似乎自己就直接晕了过去……
即便是久经风雨，心神坚毅，李檀心中一时间，也难免茫然难安。
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不好碰上见财起意的蟊贼，还是以往的仇家……
如果是前者，无外乎是破财免灾罢了。对于今日的李檀来说，倒是没多大问题。一句话：再多的钱在李檀眼中，也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
如果是后者，这可是难说。自己虽然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却从一些人手中，硬生生的抢了他们视之为禁脔的财富。
对于一些人来说，这是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仇恨不可谓不小。
李檀此刻，只希望对方心存理智，不是真的亡命之徒。
——不过，李檀话音落下，却是好一阵没有回应。
李檀只隐约的觉得，似乎有人在打量自己。对方目光灼灼，似乎什么东西在这种目光之下，都无所遁形。
加之肆无忌惮神态，使得李檀脑海中，这种感觉非常清晰明了。
或许是不知身处何地，或许是这种目光太怪异，无可选择的李檀，颇感不安，下意识的转开头去躲避。
可是，一试之后，李檀大为吃惊：自己的身体，却是丝毫不能动弹，也无半点反应。
似乎察觉到李檀的动作，对方的目光，似乎更加放肆起来。颇有意味，似乎正在好整以暇的审视着自己的猎物。
“哼！”
刹那间的不安过后，李檀的心慢慢冷静下来了，沉静如水，思绪也渐渐清晰。
看来，自己是被绑架了！
这是李檀心中的第一个念头，而且有八九分的把握。
并非是先前猜测的见财起意，也就意味着，事情是很糟糕的那个结果。
这般想着，李檀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而李檀的思绪，却是愈加沉静。
李檀心中思索，面上却是一脸怒气，再次大声道：“怎么，都是哑巴么？”
仍旧没有丝毫回应，似乎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而李檀的声音，传出去很远，没有丝毫障碍。
——四周，应该是空荡荡的。
慢慢的，李檀的耳朵也渐渐清晰起来了。
呼呼作响，似乎是风声呼啸，狂风肆掠。
“看来，自己应该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李檀心中更加明了，不动声色的，再次使劲挣了一下，却是如同蚍蜉撼树，仍旧没有丝毫松动。
被强力控制，问话却没有丝毫回应！
“对方是不屑，还是不愿，抑或不能？”
虽然有了判断，但李檀沉静的心中，却不由涌起一丝不安。
“对方不至于是豁出去了吧？”
这种情况，李檀纵使有万般手段，也只能徒呼奈何。
“又或者，对方目标明确，已然不屑和自己啰嗦？”
这个判断，更让李檀不安，同时，心中更涌起难以抑制的怒气。
李檀正待再度喝问，左边忽然响起一个闷雷似的声音说道：“嘿嘿，这小子有趣。”
这声音瓮声瓮气，口气显得颇为轻松，似乎觉得李檀的表现很有趣。
李檀可以想象，说话者必然是居高临下，饶有趣味的打量自己。
那肆无忌惮的眼神，是自己以往最厌恶的，会以各种手段让对方不好受。
不过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倒也是，”右边也响起一个声音，声音轻柔，不带丝毫感情色彩，似乎只是单单的附和而已。
“有反应就好。”
听见对方说话，即便是有两个人，自己的处境也没有任何改变，但李檀此时，心中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的经验，李檀不怕对手强横，怕的是不知道对手在哪里。
李檀双眼模糊，仍然看不清楚事物。但是全身上下紧张的神经，赫然‘看见’有四个光芒四射的球正盯着自己，李檀顿时全身上下一阵紧绷，脸上也更加警惕。
对方却是似乎毫无所觉，或者是因一切在握而肆无忌惮，只听最初那个声音接着嘲讽的嘿嘿笑道，“不过，就是有点不太聪明，居然没看出我们可不是人。”
李檀的成长环境复杂，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经验阅历可不是一般人可比。
此时虽然骤经大变，但是李檀的心性极为沉稳，初时的紧张过后，此时也完全放松下来。面上的警惕，不过是伪装罢了。
李檀心中确定，自己完全被对方控制了，很可能自己已经离开原来的地方千里万里了。
可是李檀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此时也没有反抗之力，只能等待时机了。
“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居然也敢绑架，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冷静下来的李檀，听得对方如此嘲讽，倒是对对方的小家子气颇为不满，面上更是怒形于色，冷笑道：“你们不是人，难道是什么鬼不成？”
“你倒是口舌便利，”李檀假于声色，讽刺于对方，本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来头，本没有抱多大希望，却不知对方是否看破，此时居然没有动怒，反而异口同声强调道：“不错，我们是鬼，不过却是鬼使大人？”
这是什么鬼？
“既然是鬼，何来‘大人’之说？”李檀冷讽，面色讥诮。
“错，‘鬼使大人’是尊称。”左边那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右边那个慢条斯理似乎永远不会有任何情绪的声音，仍旧用它独特的语速说道：“我们对做‘人’，可没有什么兴趣。”
这两个疑似绑匪的家伙，也太奇葩了吧？！
饶是李檀经历丰富，自诩见多识广，也是一时无言。
是故意装傻，还是本来如此？
李檀踟蹰，心中暗道：此路不通，看来得另寻它途了。
半响无言，李檀惊喜的发现，他之所以看不见，不过是刚刚醒来还不太适应。此时渐渐适应，已经能够勉力睁开眼睛。
云！
好大的云！
蓝色的、白色的，绿色的、七彩的……
映入李檀眼帘的，赫然是无尽的云海，还有无数的闪电雷霆。
“天好大啊！”
久居城市的李檀，不自禁的感叹。正待细细欣赏，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福至心灵的往脚下一看，顿时心中大惊，几乎浑身瘫软。
“呼呼呼呼……”
耳边是不断的风声，但是李檀脚下，却是空无一物……
李檀赫然是在空中前进，不过自己的身体却轻飘飘的恍若无物，而前进速度，却是极快。
李檀心中明悟：这是御风飞行！
太不可思议了！
李檀发现自己正在御风飞行！
这要在平时，有这种经历，必然好好享受一番。但是李檀此刻，心中的不安却是更加强烈，更加真实。
李檀深知此时自己被人裹挟而行，必然已经身处异地。
这是一个让人不安的环境——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敌人。
对于未知，永远是人类的最大敌人。
虽然也经历过不少险境，但是却从来没有一次让李檀不安的感觉如此强烈过。对方居然能御风飞行，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段，太超出思维惯性了。
记得最近，可没有什么厉害的科技发明啊……
“还有这两个奇葩，感觉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李檀心中念头千回百转，却是一闪而过。
他努力不让心中思绪表现在脸上，正式打量了一下现在的敌人。
“啊，你们是……”
李檀抬头打量拉着自己飞行的两个家伙，顿时大为惊骇，甚至惊讶得连心中的危险也置之不顾，眼睛瞪圆，嘴巴长大的塞得下一个拳头。连脑袋都有些转不动了，一片空白。
眼前这两个家伙，都有丈许的腰围，七八丈高大，手臂都比常人的腰还要粗。更让李檀目瞪口呆的是，两人的脑袋都有桌子那么大。
长得高大固然出乎意料，但是以李檀的阅历心性，断不至于如此，更加让李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左边一人是一个牛头的样子，右边一个脑袋是一张马脸，只是双耳稍短，脸部更长一些罢了。
而此时，两个家伙都大张着能塞进去一个人的大嘴巴，满脸狰狞，眼神却是努力做出和善的样子，光球似的眼神中，有些得意的看着李檀，心中想道：“这家伙不会认得咱们吧？看来咱们兄弟档，果然是威名远播啊！”
“牛-头-马-面！”
李檀满眼的不可思议，好半响，才艰难的合上嘴，努力润润喉咙，吐出几个字。
没办法，李檀虽然极力压制心中惊讶，却是难掩事实太过惊骇，这几个字也说得干涩难听，好似锈了几百年的铁器撞击那般。
不过，对方好像是听懂了。
看着对方的眼神由期待变成赞许，牛头上浮起笑容，马脸上也是一脸亲近之意，显然是默认了。
李檀只觉得脑袋更加短路了，想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想起这两个家伙传说中的身份，李檀心中刚刚的危险感觉再度泛起，艰难的问道：“你们是鬼？”
“错！”牛头马面似乎有些怒其不争的看着李檀，不约而同大摇其头，一本正经的同声纠正道，“我们是‘鬼使大人’。”
牛头马面居然不是小鬼，而是鬼使大人——那么多的鬼故事，看来都是骗人的……
李檀：“……”
看着李檀有些呆滞的眼神，马面好心的多了一句：“你才是鬼。”
“鬼？”
李檀终于明白，自己遇上的果然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而自己，身体轻飘飘的，果然是没有丝毫分量，虽然能感觉到被牛头马面拉扯着，但好像随时都能飞走。
——自己果然是鬼！
难道已经死了，不至于啊，只是被人敲了一闷棍而已。
李檀满心郁闷，自己怎么就死了，却是怎么也想不通。
“看来咱们果然威名远播，连这破落地方的小子，都认识咱们。”
“可不，看来这小子也是有见识的，倒是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