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彪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眼前的地方光线昏暗,空气浑浊带着一股子潮湿的霉味。这里绝不是锦华楼那温软如玉的消金窟。他感觉脑袋里一团浆糊,身子也冷的一阵颤抖。过了一会他才渐渐清醒过来。
他感到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侧头打量,才知道自己竟然不着片缕的被几根粗大的铁链套住脖子、四肢和腰身。三指粗环的铁链扯着他的身体扭成一个大字,束缚在背头墙壁上的大木架子上。
他试了试用劲力挣脱,铁链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似乎在嘲笑他的徒劳。试了几次,他也只好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月光透过墙壁上一个人头大小的的气窗照在这间房里。孙彪才发现自己身在一间昏暗的监牢里。透过碗口粗大的木栅栏,他隐约看见外间的木桌和地上摆着各种不知名的工具,看那些外形古怪狰狞的铁器和带刺的木质狼牙棒,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一整哆嗦。
这是什么鬼地方?
孙彪心中一阵恐惧与懊恼交织着,若不是自己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喝下了那杯带有迷药的酒,也不至于被人擒住。
眼下要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那是要比登天还难。
呜的一声响,牢房的双层夹木铁门缓缓被人推开。
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头戴一个青面红牙的恶鬼面具,身穿黑色劲装,走进来的时候身行飘忽,如地狱里的魔鬼。
他身后的是两个高大的壮汉抬着一个燃烧的铁炭盆走了进来,他们也用青帕头遮面,只露出一双凶恶的眼珠子。
随着火盆的进入,牢房里似乎走了一丝温暖,孙彪却知道,这火盆绝不是给他烤火取暖用的。
带着恶鬼面具的男人指挥壮汉将火盆放在特制的火盆架子上,又让他们点燃了墙壁上几盏油灯。
他自顾自的从一旁的木桌拿起一件特制的软牛皮围裙披在身上系好,又从那一堆凌乱的器具中找出几件中意的插在皮围裙的皮套里,再拿着几把三角烙铁塞进火盆加热烧红。
弄好着一切他才走近木栅栏,亲自打开木门走了进去。
孙彪在里间就盯着带着恶鬼面具的男子,见他有条不紊的摆弄那些恐怖的刑具,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这位大哥,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良民,快放了我吧。”孙彪不敢激怒他,只能和颜悦色的说道。
“孙彪,你不用狡辩,咱抓了你进来,早就把你的底细查的是清清楚楚。你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那也是徒劳。”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从饿鬼面具下面传出。
“我可不是孙彪,在下赵楠,是个走街串巷的小贩,大爷您抓错人了。”孙彪一脸笑容,可是再昏暗的有灯下,他的笑容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孙彪,你是黑虎帮的帮主。你本是剑南道人。家里本是贫苦农家,在你十四岁那年,因为家里农田遭了水灾,颗粒无收。吃不饱饭,你阿爷便把你卖给了了一户地主。可是地主对你不好,整天对你打骂,有一日你丢了地主家的耕牛,就逃了出来。随着流民来到长安。机缘巧合下你遇到了黑虎帮前任帮主杨显达,他见了聪明机敏对你更加栽培,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你。你说我说的对否?”恶鬼面具男子呵呵的笑道。
孙彪听了冷汗直流,心想这个人怎么对他的来历这么清楚。对于他自己的身世,他可是从来没对外人说过。
“哼哼,可惜黑虎帮前任帮主却招了一个白眼狼回来,你在成亲之后,便在黑虎帮里培植亲信,排除异己,最后居然急用其他帮派的矛盾将黑狐帮前任帮主杨显达杀害。这个真相,他的女儿至今还蒙在鼓里吧。你欺压迫害而死的平民乞丐的时候,一定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今日的时候吧。”饿鬼面具男字字诛心,孙彪听了大惊失色。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我来问你,是谁指使你派人去仙餤轩捣乱,说出来我就放了你。”
孙彪听了这个问题就知道坏了。
他咬牙挺着说道:“没有人指使我,我就是看仙餤轩生意红火。想敲诈一些钱财。”
“哼哼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知道你的黑虎帮最大的进项还是贩卖私盐。为了那么一点小利便置身得罪权贵,这可不是你孙彪孙帮主能干出来的事。”
“我没有说谎,事实就是如此。”孙彪硬着脖子说道。
“看来你是皮痒,想吃点苦头。对付你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
说完饿鬼面具男拿出一把铁钳子在孙彪面前展示。
“等会我就用这把铁钳拔光你嘴里的牙齿,我道要看看,是你的牙硬,还是我手里的铁钳硬。”一句寒气刺骨的话刺激着苏彪的神经,看着那把带着乌黑油垢的铁钳子靠近自己,孙彪头皮发麻,头脑一篇空白。
饿鬼面具男一把揪住孙彪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拉,手里的铁钳子猛插进孙彪的嘴里,随着他手里一捣鼓,孙彪的嘴里血肉模糊。
“啊—!!!”一声声惨叫声回荡在这间黝黑昏暗的监牢中,仿佛人间地狱。
孙彪搭胧着脑袋浑身软绵,如果不是他被铁链子束缚吊在木架子上,他早就软倒在地。
他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嘴里的门牙被拔掉了五颗,手指的指甲也被硬生生的把掉了三颗。他的肚子圆鼓鼓的仿佛一个怀孕六个月的孕妇,肚皮上,大腿上还印着几块黑漆漆的三角烙印。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子尿味混合猪皮烧焦一样的臭味。
饿鬼面具男将手里的木漏斗和水瓢扔进一旁的木桶里。他笑着说道:“想不到你还真硬气,我敬佩你是一条汉子。不过再硬的汉子也抵不住我的手段,我看你还是少吃点苦头,说吧。”
孙彪勉强睁开肿起的眼睛,他沙哑的说道:“我不能说,说了我全家都会死。”
“哼哼,你不说,你全家就都能活下来,别太天真了。”饿鬼面具男说道。
他从皮围裙里掏出一把带木柄的双叉铁短钩子在孙彪面前晃了晃。
“我看你一肚子坏水,帮你清清肠胃。等会儿,我就用这把铁钩从你的**里捅进入往外一勾,把你的肠子一点一点的勾出来,用这木桶里的水洗刷洗涮,不然也就浪费了我身后两位兄弟费力从井里提的两桶水。”
孙彪看着饿鬼面具男子拿着寒光闪闪的铁钩缓缓走近,他的心里再也扛不住,崩溃了。
“不要!我说,我说!是东市翠玉飘香楼的朱掌柜吩咐我去的。”孙彪用尽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撕心裂肺的喊到。
“哦?翠玉飘香楼的朱掌柜,他有什么能力,敢跟仙餤轩叫板?”
“朱掌柜确实没有什么能力,但是他的后台是监察御史杨钊。”
一间宽敞的四合院里,李峥和宇文刚、秦国延、南霁云等人坐在堂屋的方桌旁喝着香茶。屋里烧着碳火,既然在寒冷的冬季,也有着一股暖意充斥着整个房间。
屋外传来一声轻快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高手,留着短须的青年男子走进了进来。他拱手行礼说道:“问出来了,是东市翠玉飘香楼的朱掌柜指使他干的,朱掌柜的后台是监察御史杨钊。”嗓音清脆有力,带有一点磁性。
李峥对他点了点头,挥手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兄弟辛苦了。明日到李福临那领三贯钱给兄弟们买酒。”
“多谢五公子。”青面拱手行礼,转身便走了。有谁会知道这位年轻的男子就是牢里折磨孙彪的戴着恐怖恶鬼面具男子。
“五郎,怎么办,现在牵扯到监察御史杨钊,咱们还干不干他?”秦国延看着李峥说道。
“本来为了消除仙餤轩的后患,也为了给宇文小子报仇雪恨。我会一查到底。本以为会是小打小闹的小鬼捣乱,现在牵扯到了朝廷高层,已经超出咱们的把控范围了。”李峥一脸认真的说道。
“这杨钊是杨贵妃的堂兄,又是监察御史。咱们不能冲动,更不能轻举妄动,以免牵扯朝堂,给各位家里惹祸。”李峥环视宇文刚和秦国延二人。
他两的表情没有出现失望和沮丧,反而一脸认真的点头。
李峥心里知道这两个从小玩到大的纨绔子弟虽然不学无术,但是起码的政治思维要比平常人懂得多。
李峥又说道:“这件事,我得找我阿爷说道说道。由他拍板决定。”
李府的最里层,李林甫正在书房批阅奏折。房门在传来一阵大小适中节奏轻快的敲门声。
“进来。”李林甫并不抬头,随意的回了一句。
“老爷!五公子在外面求见。”管家低头哈腰,拱手说道。
“哦?让他进来。”李林甫停下手中的笔,将它放在“山”字形状的陶瓷笔架上。
李铮走进书房,拱手行礼。
“孩儿拜见阿爷。”
“不用拘礼”李林甫罢手笑道,他的心情似乎更好。
李林甫站起身来走到李峥身前说道:“听说五郎你最近很上进,在府里学习武艺,武功大有进步。而且还在东市开了一个酒楼,听说生意也很红火。”
“孩儿正有关于酒楼的事向阿爷禀报。”
“哦,你说说。”李林甫摸着下巴的长须说道。
李峥便将仙餤轩最近遭到地痞打砸,和牵扯到杨钊的事说了出来。
李林甫听了表情不喜不怒,一脸平静。
等李铮说完,他只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写个条子给杨钊。你把抓的人都放了吧。”
“是。”李铮听了没有怨言。
“五郎,你不要表面不服气,杨钊曾经和我共同对付太子一党,现在又受到皇上和贵妃的恩宠,势力不可小看。”李林甫缓缓说道:“现在他还有利用价值。在朝堂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敌人和朋友是在不断的转换的,你要懂得借势。如果你要对付一个人,先不要打草惊蛇,只能等到最后关头,一击必杀。你还年轻,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孩儿明白。”
“嗯你下去吧,我还要看奏折”
“孩儿告退,阿爷多保重身体。”
第二日清晨,天还刚亮。孙彪被人罩着麻袋扔在城外的田埂上。一个沙哑的声音灌入他的耳朵“今后带着你的家人和黑虎帮,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踏入长安半步,不然你全家老小性命不保。”
杨钊府里的门子收到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杨钊亲启,他便屁颠屁颠的走进杨钊书房,将信封交给杨钊。
杨钊拆开信封一看,心中大怒,一把扫掉桌上的茶水。
他破口大骂:“李匹夫!欺人太甚!”
门子见了两腿发软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杨钊发完脾气,叹了口气。
“来人,去把我的熊皮大衣取来。”杨钊说道。
杨钊虽然对李峥的仙餤轩又狠又嫉,但是他手里的翠玉飘香楼怎么也竞争不过仙餤轩。他只好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想打击仙餤轩。却没想到被人抓住把柄。
现在他要把心爱的熊皮大衣送给李林甫,以示自己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