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观中,张笑儿静静的躺在一张床榻上,浑身泥泞,头发尽湿,小脸上满是尘土和草屑,两膝盖处两个破洞,里面血肉模糊,淌着血丝,小手掌上也血迹斑斑,脚上一双破旧的草鞋,连鞋底都快看不见了。
“智儿,快,弄些净水,衣物,给换洗换洗。”明月看着张笑儿这副样子,极为不忍,这小兄弟还真是豁得出去,不禁被他这种拼命的精神所感动。
“哦!”明智点了点头,腰上葫芦一甩推门出去给张笑儿张罗热水,衣物去了。
“看情形是虚脱而晕,倒无大碍,待会用一小半小元丹磨碎和水给他服下。”明月右手结了个手印,手掌中好似握着一团白雾,缓缓的按向张笑儿,不一会,张笑儿苍白的小脸上逐浙有了一丝丝红**色,明月舒了一口气,叮嘱着明宏。
“哦”明宏点了点头,小元丹是一种低阶的疗伤丹药,对张笑儿这种情形,最符合了,但明月又担心张笑儿身体扛不住小元丹的药力,故叫明宏只用一小半。
“这个小兄弟未曾修炼,能爬上这三千余道玄重石阶,倒也不易。”明月似有所感叹又有所赞许的看着张笑儿,心里惊讶,看他如此单薄瘦小的身体,怎能经受住石阶这么强大的吸力?心中有疑问,仔细的察看着张笑儿的身体。
“四肢细长、匀称,骨骼清奇,性格也很倔强。”明月看着张笑儿,低声轻吟,看起来甚是满意,对张笑儿颇为欣赏。
“哦,以他如今的情形,倒是不知他能否安心坐禅悟道。”明宏心中有点担心,张笑儿家逢惨变,小小年纪,不知道能不能经受得住这种沉重的打击。
“明天面见师傅,由师傅定夺吧,你两人照应着点,现己深夜,就别打扰师傅了。”明月嘱咐了明宏一番,转身拉开房门出去了。
“是,二师兄。”明宏应承一声,送了明月出门,轻轻的关上了房门,见明月神色好像对张笑儿的身世来历颇为同情,看到张笑儿爬上石梯时明月那赞许的眼神,心中稍稍放心,毕竟张笑儿是自己作主带上山来的,二师兄不责罚,自然是默许了。
不一会明智左手提着一个大缸,右手抱着一大把衣物推门进来,明宏取出小元丹,捏碎后取一半倒在一个小碗中,倒了些茶水,扶着张笑儿,慢慢给他喂了下去。
“智儿,再去弄些热水。”明宏给张笑儿喂着药,头也不抬的说道,明智看着张笑儿服下小元丹,略感放心,又转身出去,跑向对面膳房烧热水去了,看着明智跑上跑下忙碌的样子,明宏心里暗自发笑,明智师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勤快了?
不一会明智便用热水把大缸灌满了,明宏又取出一株白色小草,丢入缸中,明智看着甚是奇异,白色的小草,从哪弄来的?有什么作用?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微笑看着明宏。
“三师兄,是羊脂草吧?”明智有点佩服的看着明宏,三师兄待人亲和,心地善良,为人又勤快,这羊脂草甚是稀少,不知三师兄是从哪里寻回来的。
“嗯,羊脂草通体脂白,有去腐生肌的功用,对外伤效果不错。”明宏看着水缸,用水试了试水温,介绍着羊脂草,听口气似是有点教育明智的意思。
“嘿嘿,三师兄真厉害。”明智抱着双手,胖嘟嘟的小脸笑看着明宏,不停的点着头。
“二师兄教的,你没事多向二师兄学学,看你一天到晚四处没个正形,以后师傅问起你的修为,我免不得挨骂。”明宏转过身,伸手点了点明智脑门,语气中略带着点嗔意带着少许责骂的意思。
明智扮个鬼脸,抱着葫芦嘿嘿的笑着,三位师兄中,论年龄属明阳师兄年龄最大,半路修行,修行二十余载,如今己是四十出头了,但论修行境界明月却比明阳略高,而年龄最小的明智,六岁时,由外出云游的青玄带回云阳观,之后便一直由三师兄明宏带着,故两人最是亲近。
“过来,搭把手。”明宏抱起张笑儿,两人把张笑儿身上衣物兑下,抬起张笑儿放进大缸中。
缸中缓缓冒出白汽,水面上漂浮着一层白色的油脂,张笑儿靠在缸中,头略微向下低垂,朦胧的感觉到浑身发烫,一股热气从腹部慢慢向周身蔓延,渐渐遍布全身,暖烘烘的,不知不觉便陷入沉睡状态了。
一刻钟后,两人把张笑儿从缸中抱出,放在木床上,明智把房间收拾了一下,两人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翌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苍宵山上,漫天朝霞,四周虫吟鸟鸣,满山雾汽翻滚萦绕。
明智推开张笑儿房门,见张笑儿己经醒了,笑着说道:“笑儿,醒了?”。
“嗯,我这是在哪儿呢?”张笑儿不解地看着明智,记得昨天爬到最后自己好像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
“哦,你昨天爬上来就晕过去了,二师兄将你背进来的,想不到你还挺历害的,竟能自己一个人爬上来。”明智看着张笑儿满心喜欢,神色间充满了赞许。
两人年龄相仿,而这云阳观地处偏僻长年累月见不到其他小孩,明智一下子看到同龄的张笑儿,怎能不高兴。
“多谢!我的衣服呢?”张笑儿四处打量着房间里面,找寻不到自己的衣服了。
“你那衣服都弄脏了,我给你收起来了,你穿这些吧,不是很合身,赶明儿三师兄下山的时候再买吧。”明智拿起床尾的一叠衣服,递给张笑儿。
张笑儿穿好衣服,明智一看笑了,那衣服看起来显得有点肥大,原本这些衣服就是明智穿的,明智身材肥大,而张笑儿却看起来身材较为细小,瘦弱。
“咦!”张笑儿整了整衣角,活动了一下手脚,伸手看了看手掌,然后俯身再看了看膝盖,心中惊疑。
“我这手怎么好了,脚也不疼了?”张笑儿觉着甚是奇异,记得昨天手掌和膝盖都磨破了,怎么一夜间伤就全好了?
“哦,昨天三师兄给你服了疗伤丹药小元丹,又给用了羊脂草泡热澡,看起来还真是挺有效果的哦。”明智打量着张笑儿,两眼中充满了钦佩,心中十分满意。
“小元丹?羊脂草?”张笑儿不解的看着明智,这两种东西是何物,难道就是仙人的灵药,也太神奇了吧。
“唉,这些你以后就会懂的,走,我带你出去看三师兄练功。”明智不由分说,拉着张笑儿就向外走。
张笑儿出得房门,顿觉一股清晨大山中独有的清新之气迎面而来,顿感神清气爽,迈过走廊,张笑儿看到了右边一栋硕大的宇殿,中间是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两边是四根硕大的柱子,柱子的内上方,大门的正上方一块黑色大匾额赫然在目,上写“道德宫”三字。
明智拉着张笑儿不停的向前走,张笑儿边走边打量着四处,道德宫右边是一排小型的宫形建筑,比正殿略矮。
这元阳观,是以四合院的格局方式建成,四周是一人高的青砖围墙,围墙上青瓦覆盖,后面错落着几棵大椿树和古松。
“这里是我云阳观正殿道德宫,是师傅打坐修行的地方,那边是丹房,药房,柴房和膳房,柴房右面是下山的石阶,你昨天就从那里上来的,在那排屋子后面,就是我和三师兄做练功的地方,走。”明智给张笑儿介绍了几处重点,拉着他绕过柴房,跑向了后方的青石台。
青石台长宽十丈余,上面丝丝晨雾飘绕,一道白色的人影,在上面跳,闪,挪,腾,一枘青色的长剑,不停的晃动,闪着道道寒光,犹如一弯寒月,让人觉得遍体生寒,舞到快处,只见青光,不见人影。
张笑儿被明宏潇洒妙曼的身姿深深震憾住了,一刻钟后,明宏徐徐收功而立,从容纳剑入鞘向着二人走了过来。
“笑儿兄弟,醒了?”明宏微笑着,上下打量了张笑儿一番,发现张笑儿除了衣服稍大一点外,没有什么异常,心中甚是放心。
“哦!”张笑儿从发呆中缓过神来,见明宏己到了身前,连忙躬身道谢:“昨天,多谢了。”
“没事,没事。”明宏哈哈一笑,转头瞄着明智:“智儿,来,我陪你练练。”
“好!”明智扭了扭脖子,把那葫芦往腰上一紧,胖脸上浮现出一脸的豪气,右脚一点,跃入场中,双腿扎了个马手掌一错,静静地望着明宏。
“臭小子,平日里不好好练功,动作倒是摆得漂亮,看我怎么收拾你。”明宏望着明智嗔笑着,把宝剑放在一边,身形一动如一只蝙蝠般的跃入场中,两手握拳,对着明智便是一拳打去。
明智左手一掌隔开,身法也如一只蝙蝠般向右飘开,右手疾疾一掌向明宏打去,明宏双手一错,身子旋转,避开明智一掌,双拳如闪电般的打向明智,明智身形急退,双脚不停的点着青石地板,双掌猛挥不停,四处格档着明宏的拳头。
两人拳来脚往,掌风拳影时不时互相碰撞,发出噼啪之声,一白一黄两道人影互相交错,快得张笑儿都看不清楚。
忽听明宏轻喝一声“倒”,明宏一拳打在明智胸前,明智双脚不停的向后退,身子忽的向后倒下,硕大的屁股擦在青石板上滑出丈余远,才缓缓的停下。
明智一咕噜爬起来,哈哈大笑,“三师兄这一拳甚是厉害,挡不住,哈哈。”
张笑儿见明智没事,松了口气。
“大日月掌精妙绝伦,你才领悟了多少?你不熟练,不懂得灵活运用,自然挡不了,如果大师兄用大日月掌来接,哪会像你这样狼狈。”明宏拉起明智,拍了拍他屁股上的污渍,正色的说道:“这大日月掌,精妙雄浑,厉害处每一掌皆飞砂走石,地动山摇,以你现在元力一重天的境界,自然是发挥不到那种程度,日后还得勤修苦练,不可懈怠呀。”
“是。”明智大脸一甩,知道明宏又如往常一样无休无止开始教训他了,嘴上应承一声,心里才懒得理会呢,径直跑向张笑儿。
明宏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朝这边走来,此时,旭日己经升起,山上云雾也渐渐散开,远处黛色的山峰慢慢显现出来。
张笑儿举目四望,但见四周万山层叠,小山峦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胸中一股一览众山小的气势油然生起。
“走,洗漱一下,待会见师傅去。”明智拉着张笑儿说道,三人起步向着观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