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山脉,也称万野山脉,绵绵十万里,青山叠翠,碧蚰堆云,十万峰峦,层层环环,一望无垠,山脉东接圣域小神山脉,西衔石国的最南端,古称“万兽”,乃万里深山,千道雄关,万兽横行之意。
其间座座山峰,不乏千仞危壁,万丈悬崖,有似飞龙,像卧虎,如雄狮,无形不备,终年云雾缭绕,巨峰高处,白雪皑皑,山林深处,便是重岩迭嶂,隐天蔽日。
此处最南部因临近妖兽域,故越向南,妖兽便是愈强悍,而老狼山,则是处于大明国内最南部隶属万野山脉的一座小山峰,相对于蛮蛮万野山脉来说,犹如苍海一粟,毫不起眼。
云阳道观位于苍冥山中,在万野山脉大明国段的最西边,再往西,便是唐夏国了,苍冥东西走向,俨如一只卧虎,盘据于崇山峻岭之中,而云阳道观,正位于苍冥山主峰之上,张笑儿、明宏及明智三人,正向着苍冥山方向赶路。
月光皎洁,寒风啸啸,一条山路上,三个人影,正在快速的向前赶路,正是那明宏、明智和张笑儿三人。
“歇息一晚,明天再赶路吧。”明宏说看着张笑儿心中担心,天气寒冷山路陡峭,而张笑儿非习道修炼之人,时间长了怕是捱不住。
“嗯,好!”张笑儿感激的看着明宏,其实连续赶了几个时辰路,若非明宏明智扶持,早就力竭扛不住了。
“二师兄,张笑儿,此间正好有一个山洞,快过来。”明智向前略作探查,发现了前面有一个山洞,向后招呼着明宏和张笑儿,打算在山洞中过一夜,明天一早再作打算。
两人快步往明智方向走去,果然发现前面有一楔形小山洞,三人跳入洞中,稍许,明宏去洞外山上寻得一些干柴,取出火折子,点起一堆篝火,说道:“笑儿兄弟,你冷吗,把衣服铺好,在这睡一觉吧。”
“嗯,没事。”此时张笑儿已经筋疲力尽,浑身热汗被寒风一吹,感到遍体生寒,往火堆方向靠了靠,解开包袱,拿出一件上面打着好些补丁的破棉袄铺在地上,这还是二狗娘给精心准备的。
明智把腰上系的大葫芦往身上一甩,对着火堆盘腿坐下,煞有介事地打起坐来,张笑儿好奇的看着,回过头再看明宏,也盘坐在一块岩石上,双手互叠,双目微闭,认真的作着晚课。
细细一看,只见明宏身旁一丝丝细微的白丝汽向他身体里面钻去,甚是奇异,张笑儿也不打扰,拷了拷火,慢慢地趟下身子,双手枕着后脑勺,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入睡.....。
往常此时,自己可能正在娘的教导下,读书习字,想着娘的种种音容笑貌,想着爹慈爱的目光,还有二狗哥,石头哥,李顺叔,婶婶,小凤......,张笑儿小小的拳头便越捏越紧,浙浙的,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胡达凶神恶煞一般的一脚踢在爹的身上,爹一口血仰天喷出,娘扑过去大吼一声:“啊”。
“娘......娘.....”火堆前,张笑儿身子忽的一下坐起,眼晴瞪着前方,大声的叫道:“爹,娘,不要。”宁静的夜里,声音传出很远。
“笑儿兄弟,你做恶梦了?”明宏一把扶住张笑儿,心想他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见了爹娘了,看着张笑儿,明宏心中充满了同情。
“笑儿,没事吧?”明智也凑过身来面带关切的注视着张笑儿,张笑儿肯定是第一次出远门,还不习惯在荒郊野外露宿吧。
“没事,没事,我好像看到我爹我娘了。”张笑儿眼晴凝视着前方,神色木讷,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抬头对着明宏和明智说道。
“唉,笑儿兄弟放松放松,没事的。”明宏安慰着张笑儿说道:“放松,慢慢躺下。”明智蹲下身来双手把葫芦解下,并递给张笑儿说道:“笑儿,来,给你大葫芦,你抱着大葫芦睡,很快就会一觉睡到大天亮,再也不会做恶梦。”
“这......”张笑儿嗫嚅着,心中感激明智的好意,看这葫芦和明智形影不离,一定是非常珍贵,怎么好意思拿他的东西。
“真的,这葫芦是师傅特意给我做的,很灵的,给。”明智把葫芦塞到张笑儿胸前,一副严肃认真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张笑儿双手摸了摸那葫芦,入手温润,一股清凉平和之意从葫芦上传过来,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张笑儿觉得甚是奇异。
“好好睡吧,笑儿兄弟,我和明智皆是修炼之人,不用睡觉,稍稍打坐就行,你睡吧,明天还要赶一天的路呢。”明宏说轻拍了一下张笑儿的后背轻声说道,张笑儿抱着葫芦慢慢躺下。
翌日,天气晴好,日头暧暧的照在身上,张笑儿肩头破旧的棉衣露出了点点棉毛,随着微风吹过,不停的飘动着。
三人接着向前赶路,一路上山路崎岖,荆棘交错甚是难行,明宏和明智两人,一人一边挽着张笑儿的两条胳膊一路飞跃。
山路难行处,三人直接纵身一跳,如飞一般跃过,张笑儿只觉翻山越岭跳涧过河,耳边风声呼呼,大部分时间都是双脚不沾地,像是被两人抬着在天上飞似的,傍晚时分,三人终于到达了苍冥山山脚处。
“到了,笑儿,你看见前面的石阶了吗,爬上这石阶,就到了咱云阳观了。”两人把张笑儿放下,看见张笑儿满脸好奇,笑着对张笑儿说道。
张笑儿点了点头,凝神往前细看,只见前面山上,一座牌楼屹立于前方石阶上,牌楼上刻着“云阳观”三字,笔意圆润,古朴苍劲。
山间一条石梯绵绵延延,直通山顶主峰,仿如一条天梯悬挂在山上,那石阶大约有三千余道,两边巨树参天,遮天蔽日。
山体左边,是一道垂直峭壁,如刀劈,似斧削,青色的崖壁一直连上主峰,俨如一把利剑,真插云宵,悬崖下方是一方深潭,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深潭三面尽是那嵯峨黛绿的群山,一条数丈宽的瀑布从对面山谷中冲啸而下,深深的砸入深潭,宛如一条巨龙,发出震耳欲聋的的吼声,而山体右边,则连接着两座比主峰稍低的山峰,山体像孪生兄弟一般紧紧相连。
“对了,笑儿,但凡第一次到我们云阳观的人,都要踏着石阶一级级的爬到山顶,这石梯玄奥异常,你要小心些。”明智看着张笑儿,有点担心又有点得意,心里极希望张笑儿能够安全的爬上山顶,郑得的告诫张笑儿。
“哦,我一定会爬上去的。”张笑儿信心满满,小脸一脸坚毅之色,不就是一条天梯吗,我一定会爬上去的。
“笑儿兄弟,我和明智在山顶等你,这石阶上有着很多青苔,滑得很,你小心着点。”明宏也反复地叮嘱着张笑儿,生怕他出现什么意外,脸上表现出一副担心的神色。
明宏和明智两人脚踏石阶,飞跃而上只,见他俩两步一跳,右脚一点,身子便凌空向前跃起,待得越过两级石阶,身子落下时左脚向下一点,旋即全身复又腾起,双臂向两边张开,瞬间便到了那半山腰,一白一黄两道身影,活像两只蝙蝠,不一会便消失在远处半山腰上。
看着两人奇妙的身形,张笑儿一时竟呆住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慢慢走向石阶,站在石阶前,这才发现,这石阶比寻常石阶的高度要高一倍,寻常石阶一级最多也是一尺高,可这云阳观的石阶却足足有两尺高。
日头偏西,张笑儿也没时间多想,抬脚向上爬去,果然石阶上布满厚厚的青苔,脚踩处软绵绵,滑不溜秋,兴许这元阳观处于大山深处,寻常很少有人来的缘故,长这么多青苔,抬起右脚,身子前倾,双手按在台阶上面,爬了上去。
爬到第二百道石阶的时候,张笑儿发现,这石阶上隐隐有一股吸力,牢牢的把人往下吸,起初不觉得,可是越往上爬吸力越大,到第五百道时,张笑儿顿觉吃力,稍稍在石阶上停了停,回头向后望去,后边黑呼呼一片,怎么也看不见,只听得那山中瀑布落下深潭时“轰轰隆隆”的巨响。
回过头继续向上爬,八百道,一千道,张笑儿手脚微微有些发抖,按在石阶上,不断的喘着粗气,双手手掌己经磨破,传出一阵阵生疼。
张笑儿咬了咬牙,一千一百道,一千二百道,一千五百道,此时己到了那半山腰,只听到那山风“呜耶呜耶”的发出一阵阵响声,树从中虫鸣兽吼,还不时传出阵阵“沙沙”的怪声,在夜里听起来觉着甚是吓人。
张笑儿双脚渐渐地麻木了,不听使唤,双手向前慢慢的扑过,然后抬起膝盖放上石阶,速度极慢如蜗牛爬一般,但还在苦苦的坚持着。
一千八百道,一千九百道,两千道,张笑儿趴在石阶上,大口的喘着气,手脚没有一丝力气,眼前阵阵发黑,树梢上,一轮晧月升起,浩白的月光如水似的洒在苍冥山上,好像母亲慈爱鼓励的目光。
张笑儿微微抬起头,扶着黑呼呼的石阶,双臂用力撑起,依旧维持前倾的身体,膝盖吃力的抬起砸放到石阶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膝盖骨上传出,疼得张笑儿不停的邹眉呲牙。
胸前棉袄己经完全湿透了,两膝盖上也磨出两个大洞,鲜血顺着小腿缓缓流出,又过了许久,好像有两个时辰,也不知道是爬了多少级,破棉袄在石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青苔痕迹,张笑儿连喘气的力气也没有了,豆大的汗水往从额头上缓缓滚落。
忽然,张笑儿发现,前面山顶处,有着一丝丝光点亮出,光点在黑夜里格外显目,“是星星?还是灯光?难道快到山顶了?”张笑儿趴在石阶上,心里思付着。
此时,苍冥山山顶,一个诺大的平台,百丈余长宽,云阳观,正坐落在平台的正中间,四周由多块大青石围彻成,平台上清一色全部铺着青砖,四栋古老建筑,星光下显得神秘而又庄严。
正中一座建筑的大厅之中,三尊天尊宝像竖立于大厅上首,两边是两块巨大的布质帷幔,帷幔由左右两个铜质的勾子挂住,一角正紧挨着两边的圆形大石柱子上,三尊天尊宝像的下方,是一个大型的祭台,祭台上面左右两边整齐的摆放两个烛台,烛台上点着两根大蜡烛,中部摆着一些祭品,祭台稍下是一个圆形的大鼎,大鼎中插满了烛香。
一丝丝细细烟雾在大厅中,四处弥散着,大鼎前面的蒲团上坐着一个身穿灰色道袍,头上挽一个道髻,满头银发披肩,三绺长髯垂落,慈眉善目的老道士,此人正是元阳观青玄道长。
青玄道长身前,左右各站着两人,左边是明宏,明智,右边正是大师兄明阳和二师兄明月,五人此时正在商议着张笑儿的事情。
“师傅,我还是出去接接张笑儿吧,外面风大,石阶又滑,我怕他摔下去”听着外面呼呼的揪心风声,明宏心中十分担心,略显焦急的说道。
“是呀,师傅,张笑儿好可怜的,他爹娘前些天刚被恶人打死,这石梯这般高,他身体瘦弱单薄,恐怕上不来。”明智心中极是不忍,见青玄未开口,心中甚急,此前明宏己将事件前前后后一一的禀告了青玄,明阳,明月也己知晓。
“嗯,此子性子,倒是倔强,明月。”青玄捋着白须,若有所思的叫着明月,心中似是己经做了决定。
“弟子在。”明月一口应承,心里担心张笑儿出现意外,恨不得立马出去把他背上山顶,玄重石梯压力巨大,张笑儿毫无元力,肯定坚持不住。
“外边看着点,莫让他摔下去,你们也出去吧,若是他支撑不住,便扶他回房好生照应。”青玄道长法力高深,对外面石梯上张笑儿的情况自是感应得一清二楚,担心他摔下山去,嘱咐明月好生看住他,免出意外。
“是”几人应承一声,几人闪身而出,明月身形最快,率先到得石梯边的石台上,向下张望着,见张笑儿己爬到了不远处,心中松了口气。
“无量天尊”殿中青玄重重唱了一声,白眉微动,又缓缓闭上了眼晴,似有无尽玄机难以悟破,又好似带着几许赞叹之意,令人难以琢磨。
外面石阶上,山风越来越大,伴着远处山涧中落瀑的轰轰响声,传来阵阵“呜拉呜拉”的声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张笑儿眼前阵阵发黑,咬着牙努力支撑着,向前缓缓挪动。
这时候可不能晕倒呀,张笑儿心里这样想着,浑身己感觉不到疼痛了,手脚早就不听使唤了,张笑儿银牙一咬,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尖上,顿觉一股剧痛头脑稍稍清明了一点,艰难地向上翻过了一道石阶。
前面亮点越来越近,月光下己能看清楚房屋的轮廓了,张笑儿趴在石阶上良久不动,山顶青石台上的四人皆是一惊,暗道:“不好,坏了。”
三人正要跃下救人时,忽的只见张笑儿黑乎乎的右手似乎动了一下,伸向脖子后面解开了背在身上的包袱,黑乎乎的包袱滚落到了后面石阶上,被石阶牢牢吸住。
张笑儿紧绷的小脸看似稍稍轻松了些,原来包袱经张笑儿身体反复爬滚,吸满了那石阶青苔上的水份,非常沉重,趴在地上蓄力良久,口中忽地闷哼一声“啊”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扑向了最后的两级石阶。
一道白影闪电般的掠出,明月己跃到张笑儿身后,生怕他体力不支向后滚落,出手一把就扶住了扑倒在最后一级石阶上的张笑儿。
张笑儿扑倒在地,长长的松了口气,浑身无力如虚脱了一般动弹不得,四肢控制不住一阵阵的抽动痉挛着,只觉得一股倦意重重袭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