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无邪)
二娘不仅养鸡,还用多余的粮食来喂山林里来的小动物。
白日里,兔子狐狸在我身边扑蝶嬉戏,夜里,有虫鸣夜莺啼伴眠。
二娘织着布摇着梭机。
这里,简单的陈设,朴素的衣着,平淡的饭菜,温馨的生活。
享尽了人间安逸。
我不怕有人会攻打进来,因为外人要先渡水,水上有毒瘴,死,那都是肉体凡胎无法幸免的。
还有百年老树,那是最坚固的防守。
错杂的森林里,还有毒蛇、猛兽、藤蔓、刀草,外人来这里,就是拿自己的血肉滋养我们的山林。
而我腿伤好了个大半,就和二娘去外面认识能治伤的一些草。
顺便和马一起活动活动筋骨、磨练腿骨。
我只记得深刻,狼毛草、艾叶、白芨什么的是止血的……其他的,几乎每种草都有它的药性。
一片绿里找的累了,就去田里看那帮小孩子玩。
男娃子们,穿着脏兮兮的褂子,和着泥球,女娃娃们衣着倒是干净的多,也在捏着憨态可掬的泥人泥物。
捏累了,就去爬树摘果子吃,那伸手矫健的,一扯一扯的上了树,兜了一堆新鲜的果子回来,分给朋友们吃。
然后,还给我分了两个。
这两日的相处,这帮娃子们已经接受了我这个新来的大朋友。
跟孩子们在一起,我整个人都年轻了呀。
别看我都十七了,可心理年龄才七岁!!
虽然这里没有我小时候玩的那些,如九连环啦、玉骰子、琴瑟笙箫、刀剑枪斧一类的贵重物品,却比那些要好玩。
还记得,我当年还调皮捣蛋的玩官印、闹皇宫,权臣身上撒过尿、帝王头顶拔过毛!甚至抢乞丐饭碗,踢瞎子进河,看哪个人来气的,男的找男的轮了奸,女的被女的揍上天……
后来被踢出了族谱,孤身一人了,才想想,我当年也太不是人了!!
小孩子的世界,总有很多玩的东西特别有乐趣。
例如,长草叶还能被编成蝈蝈、蜻蜓一类的草虫。
还都喜欢踢坚韧藤条编成的蹴鞠。
还可以到处去挖蚯蚓、抓了蛐蛐斗草虫。
有一种高高的树,绿叶中此时已挂满了红彤彤的小球。
我远远的看着,有点流口水。
有个小孩子,高抬着头,遥望着树上通红熟透了的果子。
然后,默默的闭上了眼,张开了嘴。
定是在想,如果那熟透了的蒂了嘟噜果串子(误入的东北话),要是掉下来一个,正好进了自己嘴里,该多好?
会不会呢?
我看了半天,果真有一个红彤彤的东西掉进了那个小孩嘴里。
这个世界……疯狂到已经可以靠意念操控了?!
这个世界太神奇了,开过光了吧?
那,母神啊,我要世界和平!!
小孩子嚼了嚼,突然哇哇大叫的吐了,呕的撕心裂肺……
另一个急道“你怎么了?!”
那孩子吐了会,抹着嘴道,“吃了虫子了!”
恶心了我一脸。
偏偏那另一个还问了句“什么味的啊?”
“吃太快,没尝出来!”
我:“……呕……”
……
这里的人,不仅有趣,还好客。
听说多了个我,个个都拿着东西来看我,还邀我去其家,设酒杀鸡作食,好一番款待。
我倒也随遇而安,欣然接受。
村里人这种朴实的好客豪爽,让我感觉很轻松。
也很快的融入其中了。
第三日,我去观摩耕地,看着中年的男男女女又一茬的,翻着细土栽菜苗。
往来之间,有人高歌,总有相和。
那歌,乡土气息浓厚,却情感清透。
我听的已经醉田园了。
(紫微陌上桑)
田间地头,有一棵像遮天绿伞似的高冠老树。
老树下,铺着草席,摆着壶水。
席上,背靠着树干,正半酣着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白布衣的老头,盘着腿,翘着脚,摇着蒲扇,眯着眼……一副乐哉翁的模样。
应该就是二娘说的,二十年前来的隐世高人了。
据说这老头上知天文地理、下晓人间诸事,又能观星看云知雨或天晴,又懂何时耕犁播种有收成。
还是个算卦的,只不过到了这里,没人需要去算命中要如何了,因为只会是安稳快乐。
老头见了我,吹胡子挑了下眯缝的几近看不见的眼,道“来啦?”
我默然,“……嗯,来了。”
“娃子,你说啥呢?老头可没说啥呀……”
我忍不住暴喝道“……卧槽,我哪知道你这老头说的什么!!”
这老头还道“娃子哎,这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么暴躁可不好!”
“哼!……”我冷哼一声后,转身就走。
他娘的,竟然遇见个傻子!
却听身后老头道“老夫隐世近二十载啦,又有幸见到天星异位、尽数错乱了。都说命格天注定,北斗绕紫微,紫微谁主星……星主命、人主星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这老头的话很……很让我想狂狷肆意……
我就回身问了句,“老头,你刚刚说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说……蛟出龙泽,定乱万国啊。莫说以后是定还是乱,太平皆将尽矣!孔明出山林,未捷身已殉!”
我愕然,“什么?什么意思!”
老头把白眼一翻,就继续靠在树上摇着蒲扇。
全然不理我了。
我怂了耸肩,不明所以。
却听马嘶传来,一道黑影如闪电,飞奔过来。
它来寻我了。
我心里一暖,转头即奔它而去。
却听有人唱道“日出东南隅,照我郑姓楼。郑姓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
女子的嗓音如银铃般悦耳,比黄莺还动听。
我听来,她唱的分明是郑家村版的‘陌上桑’。
我看去时,那女子正被几个男子拦住、献着殷勤求爱。
一男子拍着胸口自荐道“罗敷……三哥可算是这里最美的男子了,你还不同意啊?”
那女子高傲的翘着下巴,不屑道“哼,他又怎算得上美人男子?美人那是比女子还好看的,什么肤如凝脂、手若柔荑……”
我瞧着那姑娘,打量了一番:
身背个包袱,一身碧绿长衫,头挽鸦髻,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看起来约莫双十的年纪,长得那真是……挺好看呐!
柳眉星眸,小脸水灵灵的模样,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的师父,真是个美人。
如果揽他入怀的是个女子,我绝对不服!
可是,那是男人之间的事,还是亲兄弟之间的事……我掺合不得。
就像墨莲,我宁可他是女子,我宁可他不是独孤九冥!!
蓦然回顾,曾经形影不离人萧瑟远,孤独痴心错付。
有个男子酸酸的道“嗳,哪有那样的美人啊!难不成、你见过?”
……听到这句,我想说,我见过。
不止一个。
那姑娘弯着眼,掩口笑道“我见过,那美人就在外面的潭中洗澡来着,天啦……太好看了,让我都恨的嫉妒……哎,那么好看,还是个男子……”
“洗澡?你还看了?”
“我看了!”
有个男子笑骂道“这家伙,出去一回长见识了?没经过村长同意就跑了出去,看村长不骂你的!”
那姑娘讪讪的住了口,不服气的嘟囔道“明明姐姐也出去了,还是去会情郎的……凭什么就骂我一个人嘛!”
只听有个女人高亢的一声尖叫,破空响彻——“罗敷!!——”
然后,就见一个黑衣妇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拉着那名叫罗敷的姑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