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安)
乱嚷中,我得知:和罗敷一起去外面的,她的姐姐怀孕了。
重点是,她姐姐还没成亲,村里也没有相好的。
问男方是谁,她也不说。
我默默的跟去时,郑采桑正躺在床榻上昏睡。
而旁边,早已围了几个妇人。
有村长,也就是郑采桑的娘一个、还有二娘一个……话说,村长老大,二娘老二,以此类推,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五个……
估摸着是妇人之事,那帮男人不便参与吧?
听她们审问郑罗敷,我才算是听了个明白。
郑罗敷的姐姐郑采桑,出村三月,偶遇齐国兰陵王,与其良辰几度,于是怀了肚子里的东西。
我有些愕然,他高长恭还能干出这么畜生的事呢?!
可,鬼面具,红袍金铠……一切描述都与我印象中的一致,高长恭确实是那个高长恭。
我心中刹时无比恼怒……恼什么?
恼他高长恭表里不一、性子贱荡?
总不能是,恼他‘闹出人命’了吧?
高长恭关我何事!
他和谁有染,又关我何事!
据说,高长恭还送了她满包袱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更一直送她到村外水岸,被她再三拦住,说是村里不让外人进,待她回去说明后迎他进来。
采桑今日方归,未入房门,突然就发现包袱中藏着一条小蛇,咬了她一口,便动了胎气。
惊得胎位不稳,差点小产。
我还真没听说过,兰陵王有妻子和孩子……
所以,我心里又一瞬间的邪念,就是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
我被我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吓到了。
我刚刚的想法,一定是想维护兰陵王的清白的!对!一定是这样!
不对,对个蹄子啊!!
……兰陵王清不清白,关我屁事啊!
我真想泪流满面。
——此事一出后,村里人义愤填膺的不行,却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作为一个来看热闹的路人甲,很自觉的靠墙站着,充当不存在。
就在这时,打门外进来个杵竹棍的老头,摇着蒲扇,悠悠叹息道“安稳危矣,紫微当归!”
村长急道“你这话是何意?难不成采桑还能害了全村不成!”
“天注定,天注定啊……天妒忌郑村太平安稳,所以才派下魔兵来。老夫预言,不出两日,必有大变!”
村长很暴躁,当即暴喝道“滚滚滚!我郑村天时地利人和,又怎么会遭大难!管她采桑这个孩子是谁的呢,从此就在郑家养着,以后谁也不准出村了!!”
于是,封村已成定局,事情,似乎这样就尘埃落定了。
而我,自那一刹那间的恼怒高长恭,心中就再没波澜了。
第二日,一切归旧。
二娘说山上有很多能治蛇毒的药,就带我去了。
我牵着马,悠哉悠哉的跟在二娘后面。
百无聊赖中,自己找到了好多的草药,却大多都被我那小黑(无痕)给啃了两口……
小黑表示:主人你过来,我告诉你,我啃的这个就是你要找的!快表扬我!
而我,只想泪流满面!
我顺手拍了马脸一巴掌,唾骂:“你啃过的还有人吃么!!”
小黑一声哀鸣……
马嘶声哀怨,比天上飞旋的乌鸦还凄惨。
我看着黑鸦盘旋,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有种不好的预感。
……
我们在山上逗留了一天,夜里下山,那一眼残阳似血,成火,吞噬了村庄,染红了天边。
我呆呆的看着,正不明所以呢。
却听二娘大叫一声不好,刹那间,只听喊杀声与兵戈声四起,铁骑踏平村土,地动山摇,火光接天。
我急忙胯鞍策马,向着故村狂奔而去。
入村,火光中,不止桃李绕朕城已将全村烧做圈,更见遍地房屋倒塌,满目疮痍的断壁残垣。
有人不断的在喊,“兰陵王下的令,找到那个女人,杀了她和她腹中孽障!!”
“说刘玄蛟在哪!他是兰陵王捉拿的要犯!!”
回答的,只是咒骂与哭嚎。
郑村人都说,刘玄蛟快逃,兰陵王才是坏人!
我心震撼,彷徨,又茫然。
我想呐喊,却又不知喊什么。
铁蹄声震震,有女子在哭喊,屈辱不堪。
谁一声呼唤便寂凉,又谁,声嘶力竭的怒吼到弦断。
刀剑枪斧相击,扎入肉体。破空,有婴儿啼哭声——到沙哑。
我眼前,昔日的其乐融融郑家村已然成为陈迹,欢声笑语的郑家人即将从此沉寂。
一夕间,太平安稳化火一把,成灰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