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心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心下却是暗自发笑,心道:这神海宫的门规怎的如此奇怪,这天下便是从未听说拜师还要被师父吐口水的。不过洛心也只是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曾表露,眼神时时跟随着林虎文,再不离开分毫。
只见那中年男子渐渐淡了笑容,抬起头看着林虎文正色道:“既已拜了师,多说无益,现下便开始吧。”而后转头对立于一旁的洛心道:“小丫头自去回避,我神海宫不招女徒弟。”说完便是大手一挥,只见空气里凭空缓缓出现一道淡青色的半透明屏障。这屏障将洛心隔在一边,将林虎文和那中年男子隔在另一边。
洛心还未来得及作答,眼前便是只剩一道屏障了,隔着这半透明的屏障,隐约能瞧见里面有两个身影,却又看不真切,洛心附耳其上,却也听不到丝毫声响。
洛心一时觉得无趣,便缓缓坐于地上,低头将百香囊打开,在里面随意翻找起来,却见洛心的手突然停住,不多时缓缓取出一只手镯,这手镯碧玉通透,一看便知是上品,再细细辨认,原来竟是早先木婉儿手上所带。
洛心那日在赤火峰顶之所以随林虎文和木婉儿一同跳入若梦潭里,便是看见木婉儿手上这玉镯遇热发光,似是通灵之物,登时想起那句“通灵惧热生死镯”的口诀,立时断定这玉镯就是自己苦苦搜寻的九件通灵法器之一,而后见木婉儿被血树香气引入湖里,当时便是赶忙出言相阻,阻拦未果之下,才索性跳入潭里。后来尾随林虎文二人进了潭底洞穴,借由帮木婉儿治伤,才将这镯子偷了来,只是暗地里悄悄戴过几次,眼下百无聊赖才又拿出来细细端详,洛心回头见那师徒二人仍在屏障之内,便左手轻扶玉镯,右手一穿,带了上去。
……
屏障内两个男子面对面站着。
只听那中年男子神色如常地对林虎文说道:“你且试试将这斧子拿起来。”
林虎文听后略一点头,向前跨了一步,右手握住斧柄,提气起身,可是谁曾想那斧头却自纹丝不动,林虎文心下诧异不已,腰上暗自用力,可那斧头仍是一动不动,反倒自己身上的伤口因为太过用力而疼痛不已,先前已经止住的鲜血复又流了出来,不多时已是洇湿了衣裤,鲜红的血迹从腿上、前胸后背的衣服上冒了出来。
“使点劲儿!”中年男子看也不看林虎文那布满斑斑点点血迹的身体,只是厉声说道。
林虎文咬紧牙根,没有丝毫抱怨,却不料突然的一下抽痛让身体失了平衡,脚下一软险些摔倒一旁。
“身上可是伤的严重?”中年男子皱起眉头,盯着林虎文问道,脸上也看不出关心,只有厉色。
“先前身上被伤了几处,一发力便疼得厉害。”林虎文如实回答。
“且让我瞧瞧。”那中年男子如雾一般的手指轻轻搭在林虎文的脉搏之上,方一接触登时松开,如雾般的手指兀自滋滋作响,还隐隐有忽明忽暗的火光,久久方才灭掉。
“火灵!你竟是天生火灵!”那中年男子少有显露出如此激动的神情,方才已是灵魂受创,可他眼中却并无任何痛苦之色,脸上满是惊异欣喜,狂喜之余却又生出些许悲伤,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慌忙间想要抱住林虎文的肩膀却又在方要接触的一刹那顿住身形,似是又忌惮于林虎文体内那极为霸道的火属真气,样子倒是颇为笨拙有趣。
“火灵?”林虎文面露不解之色,这也难怪,先前的事情他已忘了七七八八,那些曾经所学的功法都记不大真切了,便是现在所用功法都不过是凭着本能随心而发,只有蛮力,全无技巧,加之洛心也未曾提过他是火灵之身一事,林虎文自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如洛心先前所说,那中年男子现下不过是原先三魂七魄中一条魂魄的一缕残魂罢了,加之离开身体时间太过久远,相比之下,早已虚弱不堪,而林虎文又在无双城服了赤炎真丹,这赤炎真丹是那毒婆子张玉前后花了二十年的时间于各处采集材料,收集药草,更是穷经毕生功力,以天下百余种至阳至热之物所制,只要服下便已抵过常人二十余年的功力,所以此时的林虎文体内火属格外旺盛,而魂魄属阴,碰上林虎文这纯阳之气,便立时受伤。
“你且再来运气,听我口令。”那中年男子面朝林虎文,口中快速说道。
“是,师父!”林虎文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心下想着,决不能让师父觉得自己这般没用,便是连个锤子都拿不起来,可林虎文不知,便是他的师父也是苦练了数十年的内功才将这锤子挥洒自如的。
“意守丹田,气分三股。”中年男子边说边也手上做起动作。
林虎文规规矩矩地照做,一招一式一丝不苟。
“一走小海、支正,不快不慢,气若溪流,顺势而为,自入大海。”中年男子扎着马步,伸出右手,闭眼说道。
林虎文赶忙心中默念,气随意走。
“二走天井、中渚,凝神收紧,缓缓放出,如那磨针铁杵,功到自然成。”中年男子右手缓缓于身前游走,只见那透明缥缈的手臂中,自是有两股真气缓缓成型。
林虎文马步扎的稳稳当当,手上动作分毫不差,现下已是觉得整条右臂又热又烫,力量似是比先前大了数倍不止。
“三走五里、曲池与合谷,这道真气莫要阻挡,便是随它横冲直撞即可。”中年男子口中说道,动作却是一快,不过眨眼间这右臂已是走了六个位置,换了六种姿势。
林虎文见那中年男子右手动作陡然加快,挥舞间已如无形,猎猎生风,当是急忙跟上,强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右手挥舞如风,眼角却又瞥见那中年男子手上动作登时一滞,已然收式,林虎文依样葫芦,也欲将动作停下,可是却又觉得右手如不听使唤一般,若是停下定当难受以及,便是要发泄力气才会好受,当下朝那斧子抓去,竟轻而易举便提了起来,索性凭空挥砍,足足耍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停下,林虎文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笑着望向那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