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那蒙纱女子口中吟唱,不多时,这白蛇竟摇摆头颅,而后口中“嘶嘶”连声,将一团东西吐了出来,蒙纱女子眼光扫过白蛇口中吐出之物,转而飘到那巨蟒头顶,竟是立于其上,而后缓身坐下,用手轻抚白蛇的鳞片,这白蛇此刻瞧来倒也颇为温顺,任凭蒙纱女子于其头上轻抚,再不曾露出凶相。
众人见那蒙纱女子顷刻间将白蛇降服,也未见其用什么特殊的御兽之法,心中俱是感到不可思议,洛心心中更是久久无法平静,这西荒毒蛇猛兽众多,西荒之人原本便是比旁人更懂得该如何驯兽驱虫蛊。而西荒诸国中的天姬国以医药闻名,不光上山采集草药之时常会与毒蛇猛兽相遇,便是蛇毒和兽骨也多有入药,因此,这天姬国人的御兽之术当得上西荒之首,洛心自诩个中高手,可就算是她本人,也不可能如此轻易便将那白蛇驯服,思及此,洛心也是微微皱起眉头,竟不知那蒙纱女子用的是哪家的旁门左道,原是如此好使。
白胡子老者的眼睛自打那白蛇方一出现,便死死盯上,再也移不开视线了,眼中迫切和渴望的神色呼之欲出,比之先前的沉稳老练,此时竟是难得地失态。
殊不知,那白蛇的来历可是非同一般。
话说,这白蛇原是西荒上古时期的五大凶兽之一——白绫素蛇产下的一枚蛇卵所孵化而出。相传在上古时期,西荒妖兽横行,肆意妄为,百姓自是苦不堪言,这众多凶兽中最为臭名昭著的便是五头形态各异的灵兽,后有隐士高人横空出世,自创神功,以一己之力将那为祸四方的凶兽一一降服,并分别封印于五处隐秘之地,随后更是一鼓作气将余下的凶兽除了大半,至此,西荒才算是安稳太平,虽仍凶险万分,百姓却已能勉强生存,只是那高人并未留下姓名,也未给后世留下只言片语。
这个故事由先人们一辈辈口耳相述,在西荒流传甚广,时至今日已然是描绘得神乎其神,让本就传奇的故事更加真伪难辨。现如今已少有人认为那是历史,毕竟年代太过久远,绝大多数人都不过把那当成一个故事听听罢了,并未当真,只是那故事里五大凶兽的形象却是越发鲜明生动,不光西荒诸国的图腾上多有刻画描绘,便是当今诸多灵兽的身上也能依稀瞧见那五大凶兽的影子。
白胡子老者见蒙纱女子顺利将白蛇驯服,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眼中竟泛出莹莹泪光,一时间控制不住地喜极而泣起来,口中颤声念道:“甚好,甚好啊!”
瞧那老者眼中诸多神色和先前的所作所为,似是知晓颇多其中的细枝末节,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只是旁人不知道,这白胡子老者自己心里却是清楚得很,为了今日,原是费了多少功夫,受了多少苦楚。不说别的,单单这黑蟒便是老者豢养数年,每日用香料饲喂,一日未曾间断过。先前黑蟒被那白蛇吞入腹中,老者虽然面上并未流露,心里却也不可能不心痛惋惜,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想降服这远古凶兽,凭自己现在的本事自是远远不够,便是那神秘的蒙纱女子也要倾尽全力、静心凝神也才方有三成把握,若非将那安神仙草借由黑蟒送入白蛇体内,再辅以黑蟒本身就具有宁神安心功效的蛇胆和蛇肉,配合那蒙纱女子的摄神心法,方才侥幸成功,刚才但凡有一步走错,惹得那白蛇发威,便当真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一切皆实属无奈罢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白胡子老者自己当初在那西荒九死一生、惨遭囚禁之时,又有谁心痛惋惜过他呢?现下既然从那里逃了出来,自然是没有再回去的道理,便是搅得这天下大乱,也要往后的人生畅快自在,再不用被幽禁于那方寸之地,更别提那蒙纱女子是白胡子老者费尽心机......
......
众人目光均是停留在蒙纱女子身上,俱是惊叹其胆识和功力,现下其身形和那白蛇一比,当真是娇小玲珑,身形还不如那白蛇的一颗鳞片大。
人群中,只有陆氏一人盯着白蛇吐出的那团东西,面色阴晴不定,瞳孔收放间竟是闪出惊异之色,只见陆氏自顾自地楞楞盯了那摊东西片刻,口中低声惊呼,而后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陆无名,跌跌撞撞地扑倒在那团东西跟前,陆无名不明所以,众人也才察觉到陆氏的不对劲。
蒙纱女子眉眼轻轻垂下,于那高处望着陆夫人,面上似是出现一抹哀伤之色,不过那神色一闪而过,再一细看便已归于平静。
洛心也随着陆氏的目光向白蛇吐出的那团东西望去,只见那一团黑绿色的粘液里竟隐隐有一物件透着七彩光泽,洛心微微一愣,心头登时一震,想起陆氏那日对自己说起,她那八岁的稚子随身带着一七彩海螺。
陆氏扑倒在白蛇吐出的那东西跟前,用手轻轻将那团黑绿色的东西扒开,果然颤抖着捧出一成年男子手掌大小的七彩海螺,登时泣不成声,哭着叫喊道:“我的风儿……风儿……”话未说完,人便昏死过去。
那陆无名箭步冲了过来,一把将陆氏抱住,而后缓缓放于地上,略微用力地向那陆氏的人中按去,嘴里轻唤着:“夫人……夫人,快些醒醒。”
那陆氏口中“嘤咛”一声,人也轻吐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我的风儿!无名!我们的风儿没了……”陆氏哭着说道。
“莫要乱讲……夫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如今还不好说风儿到底是怎样。”陆无名红着眼眶说道,也不知是在安慰陆氏还是在安慰自己。
“你看不到......这七彩海螺是从那畜生嘴里吐出……竟还要说那自欺欺人的话......”陆氏眼神哀伤,喘气都颇为困难,双手微微抖着,想要将那七彩海螺上的污秽之物擦拭干净。
一时间,白胡子老头狂喜不已,而反观那陆夫人则是心痛万分、几欲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