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如果你也叫朱第的话，我相信，楚楚在明朝永乐年间，也会活得很幸福的。我想我义父，永乐皇帝朱棣，会给她无微不至的爱的。”可能……小玩子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期盼，比对方对自己还要多。
“不过我觉得，你四叔的事，可能会有转机。”假国玺风波之后。她想起了同允炆的对话。当然，不是面前这个人，虽然她一抬头，就看到了穿西装的义父。
“你说楚楚，真成了明代皇帝的皇后？”
“是明代的第三个皇帝，你还别不信。”小玩子愈发觉得，这就像是在自家后花园里了。这哪里是香港警署的审讯室呢。“因为我料想，这种事情搁在现代，真会以为是胡扯。”
“不，我相信你，你继续说。我会把你的证词，当做科学事件发生，真实记录并呈交到法院与香港科技馆。”
“那是之后的了。因为啊，在皇上朱元璋过世以后，大明朝进入了一个比较混乱的时期。即便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但朱元璋的四儿子朱棣，真的就如历史书写的那样，发动兵变，夺取了侄子，也就是允炆的帝位。而这之中，楚楚在洪武年间，还做过朱元璋的********呢。”面前的这个‘朱棣’，已经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听自己的讲述了。这会儿，她的快乐，一点儿不比还在明朝时，同朱允炆一起做生日蛋糕来得差。
“咦，看你的样子，是对我和楚楚的这段明朝经历很着迷。”
“是的，你继续说。”
我就想过，如果办一趟“跨时空之旅——回到600年前的大明朝”，我肯定赚翻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也承认，在回到现实之前，她已经被历史，改变了不少。至少，对做一个神偷，已经没有那么强的欲念了。
“她一出现在明朝的大内，就被当成了刺客。当然，因为太子朱标过世，我们当晚，就遇上了古代的殉葬制度。我们是为了救人，才出手打伤太监的。”其实，这也是我认识允炆的开始……当然，她并不打算向这个‘朱棣’，表露出这层意欲。
“一直到……”她又打住了。因为直到在燕王府再见到阿Sir前，我都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但，不必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就是了。
“直到她被出于嫉妒的燕王妃给毒害了以后。”
“毒害？楚楚怎么了？”
“哎，你先别激动，后来肯定治好了啊。你也要知道，像我们这样两个现代人突然意外就到了大明朝，肯定会遇到很多麻烦的。这就是其中之一。”
“你具体说说。”
“世界观的问题啦。你要知道，现代人哪里还有尊卑观念呢？楚楚她是现代香港的警察，在工作之中一向都是强出头的人，哪里忍得下做下人的气。所以啊，燕王妃想出各种办法欺负她。”不过后来啊……淑妃也被自己改变了很多。小玩子暗自得意，其实这其中也有她不小的功劳。
“尊卑？对。你继续说，警员。”
“是！”是督察安排给朱第的两个助手，在帮助朱第记录小玩子的口供。
“不过当时也还真是危险。她差点就被当成刺客杀害了。”当天燕王府的情景，又在眼前出现了。不过她想，回到了现代，还能再回去吗？其实再给她穿越一次时空，她也不想再做这改写历史的事了：
一个朱允炆就够让人费心了，历史上还有多少个像允炆这样的皇帝啊？一心为民想做个好皇帝，但他的治国理念，却不被皇室的家人接受。如果每一个皇帝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那她一辈子都是挽救不过来的啊。
“不过，我终于还是看到希望了。就在允炆同时也……”
“等等，允炆是谁？”
“就是朱允炆啊！就是……喔，我知道了，你不了解明朝的历史。你是心理学博士，是警署的技术顾问，你不是历史学家。”
朱第点头。其实不只是明朝历史，作为自己的专业，现代科学他都非常谙熟，但历史却不是自己的专业。
“咦……朱允炆是中国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一个皇帝。不是因为他功绩卓越，正是因为他是‘清君侧’这样一个历史事件的代表人物。在明朝初年，出现了藩王权力过大威胁中央集权的情况，所以允炆在高皇帝朱元璋的建议下，削夺了各位藩王叔叔的权力，这才导致了后来的历史悲剧。”而且就历史看来，‘清君侧’，好像真的只属于允炆……我小玩子曾努力想要改变你的历史，但到头来，历史的走向，还是朝着书上所写的15世纪那样在发展。这就是命运。
“当然，楚楚被当成刺客那会儿，其实允炆同义父的关系，还非常亲。毕竟是叔侄嘛。”
朱第再次点头。转过头来，一旁的小警员正飞叉叉在本子上做着记录。
“那之后，楚楚慢慢恢复了健康，我们都很高兴。但……”其实，正是从那时开始，她们之间的对立就慢慢出来了。小玩子不说，她对当时的情况仍有些失望。因为她曾以为，只要张楚楚醒过来了，就能一起……
“相信你也能猜到。接下来发生的，都不是我一开始希望的。我本想就与楚楚一起回到现代，但不现实。”没有特殊条件，‘游梦仙枕’是不起作用的。等到我明白的时候，则已经到了最后了。我哪里能告诉你我有多痛苦——我最喜欢的皇上朱元璋，就在我面前……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似乎又看到了，朱元璋在她面前奄奄一息接着一口气接不上来倒下的样子。
“她与义父朱棣，也就是后来的明成祖，明代的第三位皇帝闹了矛盾。”
“朱棣？”
“相信，哪怕就是在现代，如果换做是你，以楚楚的强势，一开始你们会有一段蜜月期，但慢慢的也会出现不合的。”
“你说的不错。楚楚，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警务人员，但也是一个把工作和家庭一手挑的女性。”
“是的，就在她意识恢复了以后，就留书出走了。接下来，就发生了烤鸭中毒的事件。”其实，是因为给皇上过生日这一段，是没有楚楚的。
“黄大人！”
“如果肖姑娘能够让皇上龙颜大悦，那将是为长孙殿下立了首功！”那个矮冬瓜……其实，我真的挺想你们的。
“你又在乐什么？你都记下来。”
“是！”
朱第看到小玩子这几秒的时间里，又情不自禁乐出声来。想入非非的表情。他十分好奇。因为他是学心理的，他看得出来是这个女人的真实经历，才让她有了这种下意识的反应。
我能跟你说吗？我能告诉你，我跟允炆的太子侍读黄子澄一起合作了皇上朱元璋的生日吗？我能跟你说，这段时光，是我在明朝最快乐的一个时期吗？如果再让我去一次明朝，我一定要自己选择，不到15世纪初了。
“喔，我啊……我。我想到了他们，我想到了在14世纪末的大明朝，太子宫里的那些人。”朱第这一吼，又把她给吓‘回来’了。
“是吗？”朱第开始放出一丝阴森森的笑。不过小玩子还是看得出来，他更多在意的，还是张楚楚的情况。
“你知道吗，楚楚，也就是阿Sir，她先是做了燕王的娘娘。燕王起兵成功后，她才做的皇后。”
点头。这时小玩子看，对方更像是想一口把自己吃掉似的——咦——浑身发抖。
“因为，继承王位的，始终是只考虑嫡出，也就是第一个妻子所生的孩子。这样一来，燕王朱棣，其实怎么也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如果太子朱标不是早死，明朝甚至中国的历史，都会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发展。明朝中后期很多下滑，都有可能不会发生的……”其实这么说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不再是为了偷窃而研究历史了。按照后来明朝的情况，朱棣完全可以从朱标的手上接过皇位的。哎，如果允炆的父亲不死，哪还有什么‘靖难之役’呢？允炆可能也不会和他的四叔，斗得那么绝情啊。
“你又在想什么？我看你想得这么投入，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说吧？”因为这段话讲完后，小玩子停下来得有半分钟了。朱第也回过神来了。
“那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楚楚跟我说过，她是高中毕业以后才回的香港，那么你是不是跟她一样也不熟悉中国明朝的历史？15世纪的中国。你熟悉的话，我才好往下说。”
“是的，我不熟悉。包括你说的什么‘靖难之役’，什么‘清君侧’，什么历史上也有一个朱第，什么叔叔夺了侄儿的帝位，我其实都不熟悉。”
“嗯。我知道了。”小玩子的确知道了。但她并不是想要欺骗，因为根本欺骗不了。就算她对他说了历史上的假话，只要找到明朝的历史资料，一样可以揭穿的。而她，其实也没有说假的必要。她没有动机骗他。
“其实我甚至希望的，楚楚若能在朱棣的身边，能经常帮助他治国理政，能帮助他对15世纪的中国有些梳理。她毕竟是从21世纪去的，她知道500年以来世界史中的很多遗憾和杀戮。因为后来的明朝，成了中国与世界发展差距变大的关键时期。但为君者其实还没有这一感觉。直到清朝乾隆帝时才有。毕竟我的义父，也就是允炆的四叔，虽然争夺皇位的过程很残暴，但他其实是不可多得的做盛世之君的胚子。”说完这个话，再对比眼前……小玩子愈发觉得，这个‘朱棣’，真的就像是历史上的明成祖，在现代的转世一般。同样的帅，同样的……才高八斗。
“你说的这些，与本案其实没有关系。但作为证词，我觉得——它们应该是搞历史研究的人所渴望获得的第一手的材料。所以你继续说，我关心的，也不只是楚楚了。”
小玩子点头。她觉得面前这个人，甚至是可以交心的。
“所以……所以，”她再作一下的停顿：“这个时期，也就是楚楚在做柳妃娘娘的这个时期，朱元璋的儿子、燕王朱棣还没有到这一步。而我，也正与朱元璋的几个儿子，就楚楚的事情忙活着呢。我和允炆，还画出了楚楚的画像。”
“她怎么了？”
“就是前面说过的，她与我义父闹了矛盾，留书出走了，变成了应天府的捕快。”
“应天府？”
“南京的应天府…….唉！其实，跟这警署是一回事。就是当差的。她就是上任以后，破获了当时轰动京城的皇妃烤鸭中毒大案的。”她一转头，就找到了最直接的比方。朱第也明白了。
“这一段，其实是，我在明朝最刻骨铭心的一次。如果没有它，我和楚楚之间的矛盾，也不会升级，更不会有后来的合作了。所以啊，在同一个环境里，之前的对立也可能因为面对共同的灾难而化解的。”
“听你这么说，你还是一个非常重感情，并且懂得互相帮扶的人。”
“你看出来了。其实，从你进来到现在，我虽然不说这是第一次认识你。但是真的……你跟我义父，后来的明成祖，真的是太像了！我看到你，总就像看到楚楚就在旁边一样。”她这会儿说出了最想说的话了。
“这一段，你可以翻翻历史书。其实关于皇帝后宫妃子生死的说法，历来都是历史学家的研究重点，但会传出很多版本。朱元璋的爱妃也姓杨啊。就我亲历的，她就是被烤鸭子毒死的。”
“楚楚呢，作为应天府的首席探员，接过这个案子后，就迅速理出了头绪。不过她可没有两百年前的包拯出名了。所以明朝历史中，也没有这样一位以擅长破案而被后人铭记的官员的记录。而我要跟你说的，是后来，也就是出狱之后，我和她的争执。如果不是这个来回，我们之间的矛盾，也就不会公开。”
“因为你是小偷，她是警察。”
这倒是被你说中了。不过，哪怕是到了古代——历史仍没有改变，我还是阶下囚，你还是执法者。而这，是在一系列事情都已结束之后了。
“楚楚为我们翻了案，皇子朱?被发配边疆。但就在出狱时她对我说的，真的对我刺激很大。”
“她对你说什么了？”眼前这个‘朱棣’，只能是一脸苦笑。因为这些故事……故事中的人他都认识，但故事本身……
“还能有什么？你们警署审讯我这样的小偷的时候，你们怎么问话？骗吃骗喝偷东西。”
“你把朱允炆当朋友还是在利用他？”
“我再怎么利用人我也是清清白白的。你呢？你的行为要是在现代，你就是破坏人家家庭，你是第三者，你是外遇……”
“你真的这么对楚楚说？”
“我语气，是不是太重了些？”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是自己不对。但……
“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对你说的很好奇。”朱第的眼神又凝重了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朱元璋过68岁生日，时间是……1396年。”
“我的天…….如果换做是我，我想我会疯掉。”
“你当然会了……”其实，我要更熟悉历史的话，我就会知道朱元璋于1398年驾崩，享年70岁。71岁不到……哎呀，如果念书的时候再认真一些就好了。我就能：
“您是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最健康也最长寿的皇上。”其实，只是出于安慰……如果我不是来自21世纪，我怎么可能知道后来明朝会灭亡，清朝——会出来一个在位61年的皇帝啊。
“我就能提早做出改变历史的事情了。也不用等到……‘皇爷爷要立我为储了。’”她想起了假国玺之后的一段。对于早期的燕王府、太子宫和百宝店，明朝到1397年时，自然而然进入了它这个朝代所独有的、有关皇位继承人的问题程序了。
“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这段历史。1397年，朱元璋昭告天下立皇长孙朱允炆为太子，继承皇位。这个诏书的下达，虽然不是使明朝的国运急转直下，却是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那就是允炆。他从此，成为了历史上最悲情的皇帝。但是事情原委，却不能怪他。”
朱第的表情已经很明确，他听不懂。
“我想尽了一切方法，想要改变这段历史。如果允炆能在位时间更长一些，就不会连BJ的十三陵都进不了。但……”他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因‘清君侧’而丢掉朱家陵寝位置的皇帝啊。她在十三陵的简介上，都看到了。因为十三陵，正是朱棣新建的。
“那楚楚呢，楚楚怎么样？她在这其中发挥了多少作用？”
“楚楚……其实我说，她不熟悉这段历史。但可能因为她的存在，间接救了朱棣的姓名。如果以允炆1398年秋时的位置，朱棣是断不可能离得开南京的。”小玩子万般不解的，不只是已经回到现代了，她仍在琢磨，不管自己怎么折腾，历史还是历史，历史中的主轴没有因她发生变轨。其实这，已经是还在明朝时，她和张楚楚都已经讨论过的了。
“朱Sir！”
“怎么样？”
“这一部分记录完了。你去吃晚饭了吗？”
“你去吧，我还要留在这里，侦讯犯人。”哪有食欲？这样的奇遇搁谁身上，都那么想要继续往下了解。
“小玩子，我们继续。”
“你等等。你不饿，我都饿了。我们从中午过来，都快5个多小时了。”就是这种感觉，她其实也说不好。像是有什么事搁在心上，但又说不出来。与她最初的计划不同了。
“那好，我去给你安排晚饭，很快就回来。”朱第起身。其实小玩子，是想延缓一些时间……她原来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自首和招供，其实都只是手段。她的原来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哎呀，怎么会想不起来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