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报告国王,帝国使者已经第三次求见!”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阵急促的脚步显得格外清楚
中央王座上,一位白头老者正襟危坐,身旁还立着一虎皮壮汉,壮汉道,“父皇,这查理现在是越来越变本加厉了,我们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见,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但我们绝对不能重蹈阿卡留斯的覆辙!”
“风儿,本皇知道,可是我等又能如何,阿卡留斯已经彻底归顺,再加上天启和哈萨克,大半个帝国都被查理收入囊中,现在吉尔尼斯自身难保,乌兹坦斯本身和哈萨克就有联姻,洛克萨斯那小子又一直按兵不动,是敌是友也不知道,我们萨德烈斯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哼,他们打了吉尔尼斯整整一年,自己损兵折将不说,却天天来抽调我们的工匠,再这么下去,届时我们自己的风车都没人能修,我觉得他们修理攻城器械是假,调走我们精锐是真,您要是不信,一旦吉尔尼斯城破,投石车砸向的就是我们!”
“风儿,这个你与为父都吵了大半年,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了,可是你别忘了,我们本来就是亚瑟王朝的附属国,远古盟约上必须永远效忠,如果我们起兵,那是完全出师无名,帝国囤积在阿卡留斯的守军第二天便会兵临城下,这才是真正的重蹈覆辙”
“哎,那我们就只能听之任之了吗!”
“继续隐忍吧,风儿,乱世出英雄,总有一天,人民会再次揭竿而起,到时候,会有比我们更名正言顺的人起来振臂一呼,为民请命!”老者伸出手臂紧握拳头,手背上的玫瑰印纹显得格外红亮,“玫瑰花开,英雄不败,风儿,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这符印是越来越炽热了”
“父皇?”
“也许这命运之子已经现身,或许他就在我们周围,下去吧,风儿,别了人家三次,你去让他进来”老者散了拳,挥挥手示意,“今天是娜娜的生日,别忘了给我上柱香”
“知道了,父皇”壮汉抬起手,紧紧握住胸口,手背上同样一朵鲜血欲滴的玫瑰。
“哇,这里好热闹!”
阿卡留斯与萨德烈斯世代交好,一条蜿蜒的小河便是领土界限,两家从来没有因为利益关系而人为建筑起任何围墙栅栏,可以随便跨越,魔礼龙泉一行五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像极了从北方逃难而来的求助家庭,对于萨德烈斯边境来说早已见外不外,而且根据国王发布的诏令,不仅不能为难,当地官府还得尽力妥善帮助他们。在接纳无数阿卡留斯难民后,石锤镇非但没有因为对岸的战火而引燃自身,反倒人员暴增熙熙攘攘,一片中心城市样貌。
“龙,这是什么东西,好吃吗,我想吃”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在入城之前,大家都或多或少更改过名字,尤其是魔礼龙泉,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他现在减去一头一尾,就叫李龙,斩月的没关系,洛特也没关系,米尔兄弟的名讳也有点特殊,改称哈斯齐和毛斯斯,自己选的,看来兄弟俩对慕容还是有点怨念。
“哎呦,好臭好臭,月儿表姐,这么臭的东西怎么能吃!”毛斯斯道
“哈哈,这个是臭豆腐,阿卡留斯的小吃特产,在我们那,曾经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见它”
“大街小巷都是臭味?”哈斯齐将信将疑
“嘿嘿,客人好眼力,我家可是祖传的,正宗阿卡留斯臭豆腐”摆摊的老汉非常干练,说话间就给众人装上一大袋,是个会做生意的家伙
斩月馋嘴,接过就它打了开,臭臭的油炸豆腐一进嘴里,顿时变得香气四溢,惹得之前喊臭的两兄弟也跃跃欲试,三人争抢起来好不欢快,魔礼龙泉哭笑不得,只好付钱,出海时八神给了他们很多金银珠宝,在这里也不用讨价还价,直接给了他颗珠玉。
老汉见状,连连拜谢,“谢谢大官人谢谢大官人,这一颗宝珠,把俺老汉卖了也不值啊,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哈哈,老伯你多谢了,亡国之人,再多的金银珠宝又有何用”
“怎么的,听大官人的意思,你也是阿卡留斯的?”
“是啊”
“哎,我们这也大半都是从阿卡留斯逃难而来,要不是米尔国王接纳,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对了,老伯,问你个事可好”
“嗯,大官人请讲,老头子在这摆摊半年多,见过听过来来往往形形色色,不说全知全晓,但一定尽己所言”
“沿途我们一路过来,怎么阿卡留斯一点生气都没有,好像荒废了很久,当年魔礼龙皇不是自愿开城投降,把所有城池原封不动交还帝国?”
“哼!”老头子没说多话,却是瞬间变脸,看来其中必有缘由
“怎么了,老伯,有事且说无妨”
“哼,魔礼龙皇,贪生怕死!”
什么!虽然从近几天来的所见所闻,魔礼龙泉自己也对当初父皇的决定颇有微词,但真从外人嘴里听见,心里不免又不是个滋味,“哈哈,不是吧,老伯,再怎么说,魔礼龙皇也是为了阿卡留斯而死”
“为了阿卡留斯?当初要不是他贪生怕死,见了敌人就投降,会有我们今天这么离乡背井,妻离子散!!!”老伯徒然间增加的音量,让全场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在这个几乎满是难民的地方,老人的话语也是所有人的心声,大家一时间都放下手头工作,朝着事故发生点云集。
“怎么,回事?”米尔兄弟正和斩月吃得开心,周围气氛的骤然变故让他们一头雾水
老汉继续激昂道,“他魔礼家自己抹个脖子,我基隆数十万军民百姓难道就不是生命?你去过基隆吗,你有见过自己的家人被活生生烧死,他们的躯体,至今还留在城内,被火海炙烤着!”
“不,不是,老伯,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你也不能把一切都怪在魔礼家身上,毕竟他也是第一个自愿殉国,为了阿卡留斯”
“哼,你这小子,巧舌如簧,对了,你不是说自己也是从北方逃难来的,我们这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痛恨魔礼家,为什么你要替他们说话?同胞们,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痛恨,魔礼家,所有人,怎么会?望着满目的阿卡留斯难民,魔礼龙泉再没有勇气开口,只是静静地听着。
胜者为王败者寇,总是要有人承担起唾沫,底层的平民百姓思维简单,根本就不会去体谅为政者的难处,反正一切纠于原因,罪魁祸首,肯定是领导的不作为,他们不在乎魔礼龙皇是为谁而死,看到的只是无能和投降,被老伯一激,人群也开始议论纷纷
“哼,瞧瞧他们,吃个乡井臭豆腐都这么开心,肯定是些来自官宦子弟”
“呸,国家沦陷,还带着老婆孩子过来旅游”
“不要脸的东西,我家的狗都活得比他们有尊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全场气氛再次水涨更高,卖臭豆腐的老伯首当其冲,他一不做二不休,甚至冲了出去,从斩月手中抢回袋子,一把丢在地上踩个稀巴烂,“哼,老子的东西,喂狗也不给你们,拿回去,比大便还臭的臭钱!”
老伯随手一掷,宝珠迎面正中斩月的眉心眼角,毫无防备地,眼眶瞬间就涌出血流,斩月轻鸣一声,两脚一软瘫坐地上,“哎呀”
“干什么啊,你!”米尔兄弟离斩月最近,赶忙推开周围人群,防止她受到二次伤害,洛特见状也一步上前,撑开身体护起斩月,“不,不,不要”
“哼,臭小鬼,你们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老爷,阿卡留斯的蛀虫,我们要替所有人伸张正义!”
“没错!大家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今天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不要轻易放过他们!”
背井离乡之下,所有人的心理都承担着极大悲伤,不管萨德烈斯方面是什么态度,他们始终都没有忘记自己的曾经,尤其是聚集在一起后,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冲动情绪更易传染,有人朝洛特踢了一脚,没等他反应,第二次第三次便接踵而至,而米尔兄弟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去,三个小小孩童,转眼间就被汹涌的暴民团团围住,各种拳打脚踢,但三个人谁也没有退却的意思,始终用自己弱小的身板,死死地护住斩月。
有那么一瞬间,魔礼龙泉两眼发起寒光,涌出冷冷的杀意,“这些该死的**,社会底层的蝼蚁!”可是未等他抬手,杀意就下去了,“哦,对了,现在的我国破家亡,手无缚鸡之力,自己也是个**而已”魔礼龙泉恍了神,一动不动地看着众人随意行为,视野越拉越远,耳边的声音也开始模模糊糊,逐渐远离,直至无声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龙泉,龙泉,你在哪!”在斩月无助的哭泣中,不小心念出了魔礼龙泉的本名。
“龙泉?魔礼龙泉?”在阿卡留斯,魔礼龙泉这名字和魔礼龙皇一样威名,从小到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尽管斩月的声音很小,但足以在人群中平地一声雷。大家的疯狂都被齐刷刷按捺下来,他们开始停下手头拳脚,有意识地盯了盯身后这位年轻男子,身高挺拔气宇轩昂,仔细一看,长得还真像龙皇,难道,莫不是,他真的是。。。。。。
“龙泉,龙,你在哪!”没有了周围嘈杂,斩月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楚
“月,月儿”魔礼龙泉的嘴巴动了动
“龙泉,龙泉你在哪,我看不见你,我看不见你!”
斩月的哭喊终于将魔礼龙泉拉回到现实,他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走向斩月方向,围观的群众犹犹豫豫,最后还是都给他让出条道。
来到斩月身旁,魔礼龙泉蹲了下去,“还好吗,月”“龙,龙是你吗”也不顾眼睛的剧痛,斩月张开双臂,挣扎着搜寻一切魔礼龙泉的气息,“龙泉,龙泉,我看不见了,不要离开我”
“没事了没事了”魔礼龙泉轻轻地说着,他揽过斩月,一把将其抱起,没有再多话语,便开始往城外走去,人群纷纷闪避不急,沿途再没有人敢站在前面。
“什么什么,他,他真的是龙皇太子?”
“那我们伤得岂不是太子妃?”
“龙皇太子,不会吧,不是当初就死在海上了吗”
就在众人诧异时,走至一半的魔礼龙泉突然停下脚步,淡淡地传来一句,“我就是魔礼龙泉,我就是阿卡留斯!”说着,他轻轻地吻过斩月的伤眼,清风徐徐,传动起长发,显得背影格外高大。
魔礼龙泉走了,再次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就连米尔兄弟和洛特都追赶不上,谁也不知道他抱着斩月去了哪里,但在场所有人都记得当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阿卡留斯,阿卡留斯,看见了北方的焦土,就看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