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冲冲的米尔哈斯跑到人群中间,向着大家喊道,“喂,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弟弟!”
柳生还以为他说的是之前就失踪的老七,脱口问道,“怎么了,找到了?福尔摩斯回来了吗?”
米尔哈斯此时心急火燎,“什么福尔摩斯,是我五弟,我五弟刚才有没有看见!”
仓促间,身旁的人都没能理解他的意思,均是摇摇头,“没有,没有,你弟弟不在这里”
“啊呀,这么大夜晚的,他会跑哪去呢!都怪我这当哥哥的不好”米尔哈斯着急的捶胸顿足,米尔土斯随即赶至,一边安抚着哥哥,一边也说着自己当哥哥的不足,这么一闹腾,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纷纷往前围观。斩地做事心虚,以为他说的是白天的福尔摩斯,看着人群往前挤,下意识便拉着斩月往后退了一步,而正是这一步,让迟来的魔家三子给注意到了。
“慢着!”魔礼青泉大声喊道,玉泉和虎泉同样地,一左一右拦起他俩的退路,“你们想去哪?”
“什么?我们没走啊?”斩地有点莫名其妙
后方的嘈杂又引起前方的注意,米尔哈斯和土斯挤了挤,从人群中溜到屁股后头,一看魔家三子的架势,顿时认定事情缘由肯定八九不离十了,米尔哈斯怒道,“原来真的是你们,抓走了我弟弟!”
斩地一听,脸色突变,“呵呵,没有,没有,你瞎说什么呢”斩月一声不吭,这种场景下却比说什么都管用
“哼,那你就是默认了,好好一个女孩子,枉我们还把你从地牢中救出来!”米尔哈斯的怒火,直指斩月。
“哟,这里有好戏看了”武士浪人们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难免多些口舌
“哈哈,小鬼头,你可不要乱说”斩地并不愿意轻易妥协,但他还是以为说的只有福尔摩斯一个,能糊弄就糊弄过去,可在米尔哈斯心头,是老五老七两个人失踪,根本不会留有余地。
“你个死娘娘腔,还敢在这死不承认,我看这天下最不要脸的人就是你了”
“哈哈哈哈”米尔土斯的一句话,顿时让本就抱着看戏心态的武士们哄堂大笑,却不小心揭开了斩地心中最大的伤疤,那些嘲笑的人群,分明就和当年他被老爸扒光衣服,赤身裸体跑过市集时的耻笑声一模一样
“哼,臭小鬼,我好心好意待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了!”
“哈,原形毕露了吧,三哥,我们别跟他废话!”
“对,此人在噬魂湾设下埋伏,重伤我等,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被带到东瀛,之后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魔礼虎泉也力挺一声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这些人,是想找本座报当日之仇吧!”斩地双手护起斩月,随时进入战斗状态,敌众我寡,真打起来必定惨败无疑,唯有先发制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别人不知斩地手法,柳生却一清二楚,在场都是些少年莽汉,根本不知江湖险恶,仅仅看了下对方眼神,就已能很明显闻到浓重的火药味,而米尔哈斯等人还毫不知觉。
随着斩地轻轻一挥手,柳生瞬间拔刀而出,天蚕丝和太刀与空中相撞,金属同金属剧烈摩擦,激起火花四溅。斩地一不做二不休,手中立闪四枚暗器飞刃,下一秒直取对方首级,柳生舞起太刀迅速格挡,却因为夜晚实在视野不佳,被其中一枚击中了肩膀,痛得他手臂一麻,握刀之手松开,武器掉落在地
两人间再无任何阻隔,而斩地手中居然还有一枚飞刃,原来是他多留了心眼,前一手只是掷出三枚,“哼哼,你们这些臭武士”言语同时,夺命飞刃再次飞出,好在魔礼青泉已经反应过来,及时出手,挡下暗器
“哼,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斩地这次双手一闪,各持六枚苦无,目标却不是眼前任何人,看起来只是漫无目的地朝两边释放,一旁的武士们躲过苦无,正准备提刀上前,不料苦无之下还有细索连接,最初几个跃起的武士,直接被刮下头颅,身首异处。
“不好,是天蚕丝!”余下的武士们警觉起来,不敢再冒然前行,黑夜给了天蚕丝最好的伪装,十二枚苦无牵引着十二条丝线,将整个营地分成十二片区,谁也不知道身边究竟有没有被设下暗器,在场一千多号人,竟然被斩地一招制住。
米尔两兄弟怒火中烧,运起慕容家雷神诀,全身上下包裹起丝丝雷电,可以在第一时间感受到无形天蚕丝从而保护自己,魔家三子亦有潮汐诀护体,风暴上下游走弹开周围一切。
“哼哼,几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斩地继续掏出怀中暗器,这次是以精钢铸造而成的绣花针,月光之下,显得银银夺目。
“小心此人的暗器”米尔哈斯向大家发出警告,随后他雷霆顿足脚踏流星,跃翔空中向斩地发起进攻。尽管钢针的飞行速度更快,可也有了荧光指示路线,米尔哈斯凭借雷神诀提供的敏捷加速,每一次都能轻而易举避开其锋,打了个斩地措手不及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斩地最得意的杀手暗器,偏偏遇上了慕容家无上御雷心法,以后者的速度,只要米尔哈斯愿意,完全可以在其面前闪出几个不间断身影,让对手连真身在哪都分不清楚,每一个都是虚无残像,每一个又都可能是实像。
随身携带暗器终归有限,斩地看着弹囊渐空,不免有些失落与无奈,自从大哥战死后,他也确实想过带着仅剩的兄弟们回本能寺,从此再也不涉足世俗纷争,只是为了守护小妹斩月,他们毅然还是来了。
与丰臣秀吉的妥协不是最初本意,可仅靠一千多名的囚犯,又没有足够强大的领袖,该如何去同将军抗衡,武士们有满脑子的狂热,但忍者只想活下去。他与丰臣秀吉商议好,只要其破坏了起义军,帮助他剿匪平乱,对方就会上奏朝廷,免除忍者们的叛乱之罪,到时候,小妹既可以在江户见着心上人,他们又可以全身而退回到本能寺,得到真正的安宁。
没有再多犹豫,斩地想以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彻底摧毁起义军,那么至少,那些去落羽城的兄弟,还有斩月,都能活下来。死亡莲华,以施法者为中心,迅速扭转身体,带动周围天蚕丝一并旋转,所触之物统统绞杀,但由于力量会相互作用,外围拉扯的紧了,中心的天蚕丝同样也会紧缩,对施法者自身造成伤害,将其腰斩。
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斩地朝着斩月笑了笑,像一个开心的大孩子,“小妹,你先走,我随后就来”斩月从未见过斩地笑得如此阳刚帅气,瞬间就明白了一切,“不,不要,二师兄!”
“哈哈哈,小妹啊,出去了就绝对不要再回头,去落羽城找师兄弟们,我们来世再做姐妹吧,希望老天爷不要作弄人,再把我放进男儿身了!”斩地奋力一推,将斩月送出安全范围,然后,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死亡莲华。
刹那间,十二条天蚕丝开始绕着中心旋转,扫荡着周围一切血肉,那些四溅的鲜血,仿佛一个个舞伴,陪着穿上“裙子”的他在空中摇摆,一袭血色红裙,跳起自己最爱的舞蹈,直到最后的终结。
“不!!!二师兄!!!”
很多武士来不急反应,便被锋利的天蚕丝切断胳膊大腿,余下之人,有的举起兵器硬抗,有的就地扑倒躲避,仅仅数秒之内,全军伤亡大半,几乎被人断头,月光不合时宜地从云间钻出,满满洒落一地,印出一朵血色红莲。
米尔兄弟和魔礼兄弟反应及时,又有真气护体,并没有受到太多波及,事后检查起营地,除了当场死亡十几个,绝大部分都是被切割损伤,有很多甚至无法继续战斗,仅有不足四百人完好!
望着斩地留下的死亡之舞,几个人的心中各有所想,米尔哈斯一恨不能亲手杀敌,二恨兄弟下落线索就此中断,三恨天大地大,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他神情沮丧,周身雷暴之力却毫无消散意思,让人不敢随意靠近
米尔土斯有所被死亡莲华波及,伤了些皮毛,他怒气难消,冲着斩地半截身躯唾弃捶打,恨不得将他踩成烂泥,魔礼玉泉虎泉上来劝慰,尝试着将他从尸体上拖开。青泉在一旁默默地一言不发,他想着为什么生命会如此脆弱,从阿卡留斯亡国那一刻起,身边就一直在死人,而且是死的那么简单那么直接,说死就死毫无过程可言,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得这般残酷,冰冷地让人心惊。
最难受的要属柳生十四郎,出师不捷折损过半,他又该如何引领着剩余武士,去向强大的将军抗衡。他从那些活着的武士眼中,第一次看到了恐惧,毕竟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已成过去,更多人只是向往着曾经武士的繁华,他们可以面对敌人面对战场,却不能面对失败和无助。也许幕府已经统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天皇自己都放弃了,我又何必再拉着大家过来送死,也许在这里,唯一应该切腹自杀的是自己才对。
没有足够的医疗,伤患者还在哀声痛楚,几个主心骨又同时间保持起沉默,没有人站出来给大家打气,一时间,起义军里一盘散沙,士气降到了最低,人人自危,而这一切,早被丰臣秀吉的探马看得一清二楚,不久,毁灭性的力量就把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
当丰臣秀赖扛着战斧走进营地时,居然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准备应战,倒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先锋军又等了会,直到丰臣秀吉本尊到达。
“父上,您看这阵势,我们是不是太过小心了点,把全军都拉了出来!我看光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屠营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秀赖,这一点你以后千万千万要记住!”
“哼,是,父上大人”丰臣秀赖显得很是不服
“哎,你啊你,你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想当年,我们仨”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父上,我已经听过不下一百遍了,你说我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可是东瀛这么小,你让我去哪打,十年前海贼起义,你还选择了保持中立,谁也不帮!”
“你这个逆子!”丰臣秀吉朝着秀赖大喝一声,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将军就是将军,没有什么海贼!”
丰臣秀赖被老爸劈头盖脸,唯有强忍着不做声
“秀赖啊秀赖,既然你知道东瀛地方小,就应该更加清楚,利益就这么点,谁都能看得见摸得着,今天是朋友,半夜就可能是敌人”
丰臣秀赖垂下头,憋出一句,“嗯,父上,孩儿知错了!”
“切记切记,小心使得万年船!”
“嗯”
回到正题上来,丰臣秀吉扫过全场,最后眼神停留在柳生身上,“哼,柳生将军,久仰久仰,好久不见!”
几个忠心的武士,搀扶着将柳生扶起,“呵呵,不敢不敢,我一个阶下囚,怎么配得上当今最有权势的,将军称号,那可是杀我一百遍都不够本”
“哈哈哈,想当年,我还和令尊切磋过武艺呢,承蒙赐教,鄙人一直记得”
“呵呵,原来丰臣秀吉也有输的时候,只可惜,家父在十年前的那场动乱中,已经为天皇殉国了!”
“哎,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是不是,都有怪我当年没有站出来”
“呵呵!”
“贤侄,你可知我们东瀛人的平均寿命吗”
“如果人生不能辉煌,就算苟延残喘到一百岁又有什么用”
“哈哈哈,愚蠢的武士道,天皇就是用这般来忽悠你们年轻人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哼,就算你不想承认,也改变不了现实,老夫今年已经七十多了,高出平均寿命的一倍,也就是说,我们东瀛大好男儿,平均寿命只有区区三十几年,那些本应该最辉煌的年纪,却为了所谓的辉煌而成了灰烬”
“丰臣秀吉,你今天是来说道的吗!”
“没有没有,只是有些感慨,为什么就有那么多人相信所谓的武士道,好端端一个国家,被清洗的只剩下一群疯子!”
“丰臣秀吉,你不用再说了,我柳生家生是天皇的人,死是天皇的鬼,拔刀吧,你不是要切磋吗,今天,就让我来代替家父,再给你赐教一次!”柳生十四郎甩开身上保护外套,右手持刀平肩举起,而左肩伤口因为失去了外物压制,鲜血顿时狂涌而出,将整条手臂浸染通红。
“大人!”武士们上前想替柳生应战,但是柳生主意已决,不让任何人帮忙动手
“好好好”丰臣秀吉拍着手,翻身下马落地
“父上,此等小贼,岂有您亲自出手之理,就让孩儿去灭了他!”
“哎,不急不急,秀赖你先退下,柳生老将军对我有过知遇之恩,此战我必须亲自上场”
“父上!!!”
“切莫多说,我主意已定”丰臣秀吉挥挥手,根本不理儿子
“哼,正所谓上阵父子兵,你们俩个一起上也无所谓,我不会介意的”柳生霸气凌然地说
“你!!!”被老爸当着全军的面责骂不说,又被对方卑贱小贼挑衅,丰臣秀赖肺都快气炸了,可还有丰臣秀吉挡在自己身前,连上前挑阵的资格都轮不到!
“哈哈哈”丰臣秀吉毫不在意,只是拖着自己的齐眉棍,缓缓走入战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