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正在酣睡的郭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门外是墨兰亨安排巡夜的士兵,那士兵一脸沉着,显然是个于是沉稳的老兵了,“尊敬的女王殿下,我们住的客栈被人包围了。”
郭芙虽然疑惑却不着神色,打发走士兵,转身穿好衣服,蹀躞玉带上挂好宝剑,出了房门来到客栈大厅。
大厅里占了一圈身穿土黄色号衣的宋兵,人人执刀在手,墨兰亨等人也个个手执兵刃与之对峙,之时人数太少,被宋兵围在中央。
一个军官坐在一张八仙桌旁边,腰刀横放在桌上,双眼耷拉着,轻啜着手中的茶碗,看见郭芙从楼梯上走下来,虚眯着的双眼立即睁大了,将茶碗摔在在桌上,不顾倾翻的茶碗和流出来的茶水,向侍立在旁的副将说道:“请这位娘子过来叙话。”
那副将心领神会地朝郭芙喊道:“这位小娘子,我家将军有请,还请过来说话如何?”
那副将小娘子长小娘子短,墨兰亨等人不知何意,却惹怒了杨过,他左手在袖下轻轻一弹,使出弹指神通的手法,那副将直觉半边脸忽的就麻了,他不知何人所为,正要怒骂却突出一枚牙齿来,心知来了江湖好汉,有心劝上官收兵,又怕被降罪,正在窘迫,那军官尚不知何事,看见郭芙笑嘻嘻的向自己走来,正自心花怒放。
须臾郭芙已经来到军官面前,只见她左手扶着剑柄,右脚踏在长凳上,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杨过从旁冷眼观瞧,那军官何时见过这等泼辣女子,不以为侮反十分高兴,正要说话,却见郭芙俯下身来把桌子一拍,冷声道:“哪里来的腌臜泼才,仗势欺人的东西,有胆量报出你的万儿来,襄阳郭芙剑下不斩无名之鬼。”
她这番夹七夹八的话把那军官骂得狗血淋头,杨过冷笑不语,那军官却着实气恼,郭芙虽然艳若桃李,可是这番话加上她眼神里的轻蔑,让那军官恼羞成怒,恨恨说道:“妇道人家翘腿让脚成何体统?”
副将捂着脸两眼乱转,虽然心中害怕却更怕得罪上官,尖声叫到:“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乃是步兵营统制官大人,如今已经大兵压境,你们还不放下兵器,向造反么?”
郭芙听说眼前这位就是把南漳县闹得人仰马翻的步兵营统制官,心道我不去找你,你反倒找我来了,轻吁了一口气,直起身来,反手抽了那副将一个大嘴巴,那副将另一半脸也肿了起来,双手捂着脸,色厉内荏的冲着那群宋兵叫了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吗?给我拿下,统统拿下。”
宋兵纷纷上前,墨兰亨等人虽然都是百战精兵,怎奈寡不敌众,渐渐不敌。
那军官扫了一眼战场,仿佛战局已定一样,站起身来把凑到滚圆的大肚皮上的战袍向下掇了掇,转身就要朝门口走去,忽然间一声清脆的宝剑出鞘声还在耳边回荡,一柄雪亮的宝剑已经横在那军官的脖子上。
统制官突遭变故顿了一顿,也不看郭芙,只冷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挟持官兵。”
郭芙歪着脑袋笑问道:“哎呀,咱们这位大将军也是够闲的,连我们是什么人都没弄清楚就带着大队人马连夜来找麻烦,”说着拿宝剑在统制官的胖脸上拍了拍,“果然是个威风的大将军呢。”
“你这狗屁将军,连威震湘汉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大名鼎鼎的郭芙郭女侠都没听说过吗?”刘元不知从哪个角落挤了过来,手中的单刀指着统制官的鼻尖大声嚷道。
“你在这里耀武扬威欺男霸女的时候,五虎寨张阴早投了蒙古,设下计谋要你项上人头,你还在这里不知死活醉生梦死。”
听了郭芙的话,统制官仿佛忘记了脖子上的宝剑,豁然转过身来,满脸的阴郁。
“那帮土匪真敢这么做?”
在这位统制官的眼里,五虎寨就是土匪,是以构陷起这位寨主来毫无心理压力,反觉得这时为民除害而沾沾自喜,却不想这位张大寨主横下一条心来,果真投了蒙古去,反而把统制官大人给吓着了。
“这该如何是好?县里本来兵力就不足,为了布防兄弟们又都分在各个城门口,南城那边倒是有三十六寨七十二庄的庄丁数千人,只是不知能否指挥得动。”
这统制官虽然跋扈,倒也并非蠢到家,还知道形式十分不利。
“蠢货,”郭芙见那统制官依然吓傻,收起了宝剑,说道:“那三十六寨七十二庄人马俱都唯张阴马首是瞻,你还当这些人当真是来协防的么?”
统制官脸色撒白,站在那里仿佛木头一般,依然不知所措,完颜萍喝到:“我等都是襄阳果毅,这位郭女侠正是果毅校尉,我等冒死探听到那张阴与蒙古王子巴都鲁的阴谋,快马赶来增援,你既是步兵营统制官,还不速回军营整顿兵士,以备叛军作乱。”
统制官一脸木然,还是副将转到郭芙跟前行礼道:“郭校尉远道驰援,末将感激不尽,只是郭校尉有所不知,我们步兵营有五千弟兄,可如今除了守城的和执行任务还没回营的,营中只有千余弟兄,若张阴此事作乱恐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郭芙在,绝不叫南漳县陷落就是,你速速回营,先将我属下吴小海和王二姐送回包子铺养伤,”郭芙回头叫来刘元吩咐道:“你马上去王二包子铺,将此事告诉二位老人家,帮二位老人家做些准备,就说烦他二位照顾我襄阳军士吴小海几日。”
刘元领命而去。副将却似乎颇有难色,最终什么都没说,将统制官扶上官轿,待要再找一顶轿子给郭芙乘坐,哪知郭芙已经跨上战马当前而行了。
拂晓时分,郭芙一马当先来到了辕门之外,却看见步兵营的营地内一星灯光也无,也不见一个值哨的或训营的兵士,那统制官下了官轿,见到这等情形,怒道:“今日何人当值?”
“回将军,今夜该当前营指挥使部下将虞候陆小迁当值。”那副将也从未见过营中这般模样,听上司发问只得据实回禀。
统制官见郭芙面色不渝,还道她怪自己治军不严,一摆手就往营内走去,却被一杆长枪挡住去路,不是郭芙是谁?
“不可能这么安静,一定有诈,赶快撤离!”
郭芙大枪一招,当先往来路退却,墨兰亨等人紧随其后,那数百宋兵却惊疑不定,一下子乱成一团。
郭芙正自气苦,忽闻鼓声大作,喊杀声四起,转眼间就被围的水泄不通,当前火把开处,两排金瓜武士站定,四个黑衣家丁合力抬出一把太师椅,众多护卫簇拥一人,但见他面容清癯,颔下三缕青须,正是气度不凡。他一把撩起锦袍下摆,四平八稳的坐在了太师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