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天空灰蒙蒙,雨声细细,众将士拖着世安王的遗体入京。举国上下一片哀嚎,自城门口到皇宫门口都有老百姓跪倒哭丧。人们歌颂世安王的英勇,遗憾世安王的牺牲。从此世间便失去了以为骁勇的将军,从此锦阳也失去了一位可以依靠的父亲。她的母亲与她彼此相依,迎接着这位壮士。
她的生母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当着她的面自刎了。皇太后老人家心疼这个小丫头,便精心呵护她,宠溺她,很长一段时间将她带在身边。然而还是没有能够消散锦阳心中的阴影,她很长时间的郁郁不乐,沉闷无趣,失去了在她这个年龄段应该有的女孩子的活泼。
底下的太监宫女们也开始对这个小公主纷纷议论。不曾料想锦阳便在他们的身后偷偷的偷听,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听见了。然后这个时候一个小皇子便站出来替她给他们责罚了。
“以后再让我听见你们背后议论主子,你们就杖责五十大板!”从此锦阳便开始关注起了他。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这个小皇子总能在适当的时候出现责罚他们。
这一天,锦阳终于忍不住了,在那些下人们被遣走后,她出来拦住他问道:“你为何要帮我?”
而那时候他却还是那句:“你父亲待我很好,我不想看见你这般受欺负。他待我好,我已经没法还给他,如今就只能将这些好,还给你。”他转身离开时打趣似的告诉她:“若是你终身这般阴阴暗暗,可能没人敢娶你为妻。”自此,锦阳便情根暗种。
这些年来,他未被指婚,她未被赐婚,她想他们理所应当就该在一起。
她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钰白转身离去:“我终究拿你当妹妹。”
钰白走远后,锦阳却呢喃:“可我终究无法将你视作我的兄长。”
回到沈府后的两人貌合神离,一张圆桌上两人坐不了一炷香的时间李南雪便起身离了去。
“银儿,”她唤道,“你在沈府那么久,你可知你家少爷爱吃什么?”
银儿惊讶的说道:“少爷爱吃的应该是百果糕。”
“嗯。”
说完便兀自的进了厨房。
夜色席卷,晚饭的时间也到了。今日的沈少秦表现异常,竟没有出门去闲逛,而是安静的坐着等着上菜。
“少爷,我可是好久没见你这样了。”阿贵又耐不住寂寞,趁着少夫人还没进来先说说几句。
“闭嘴。”可无奈沈少秦却无意与他搭话。
少顷,李南雪便进来了,只见银儿端着百果糕放在了沈少秦的面前。
“听说你爱吃这个,我便特意将其作为谢礼,谢你今日的维护。”李南雪说道。
“要说维护,我们不是互相的吗?”他尝了一口百果糕,面露笑容,“今日若没有你,那皇太后生气起来都不知沈家会怎样。”他边吃着百果糕边看着她,“不过我是没有想到,娘子你在皇太后的心中的位置举足轻重,那看来我可得好好待你了。”
李南雪微微一转她的视线,“你如何待我我自是想象不到,不过我希望以后你的言行能够注意一点。”
“那是自然。”他意味深长的笑了。
银儿敲门示意,这时李南雪注意到了她手中的衣物,不解的问道:“这是做什么?”她的眉心微皱,玉面娇人,丝丝可怜。
“少爷吩咐我将他的衣物放置好。”银儿平平淡淡的说着,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何况他们两人新婚也没有几天。
李南雪仓皇的注视着他的眼眸。心里自知今夜二人同房不可避免。
“前几日是我过于放纵,今后让新婚娇妻独守空房我实在于心不忍,我便让银儿将我的东西拿过来,”他暗自在心里偷笑,故意在她的耳旁柔声,“不要害怕,我是你的夫君,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应当。”他在暗中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突然一下站起身端着空盘子走了出去。
李南雪在厨房内不安的踱步,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自她知道要下嫁于他时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只会有他一个男人,可是却还是会有恐慌。成亲当晚,她并未感觉发生任何的事情,自己只是单纯的熟睡了一晚,即便次日沈少秦告诉她自己已是他的人,她的心中也还是会有疑虑。
“少爷,听说过不了几日李世默便会携带大批上好丝绸于蛮夷地区的商人交易。”今日在皇太后的宴席上银儿见沈少秦与李南雪有难便偷偷曲请来钰白时不小心听见某个朝中大臣说到的。
“嗯?非李世默不可?”此时沈少秦的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涟漪。
“听他们的语气,好像是这样的。”银儿低头答道。
塔轻抿了一口茶,“可有说原因?”
“银儿并未听到。”
沈少秦抬起右手,动了动两根手指示意银儿下去。
既然如此,为何今日太子相见时并未提及此事?许仅是一个交易罢了。
月上枝头,夜已三更,青竹苑呈现出一副静谧安逸的模样。灯笼的微光照亮着二人的新房。不过几日,那贴在床头的喜字居然还未取下,现在看来,仿佛就是第二次洞房一般。李南雪脚步轻轻,推开了房门,只见沈少秦已是先一步上床入睡。三番确认他已进入熟睡后,她才开始更衣,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他。
他当然是假装入睡,半眯着眼睛瞧见她更衣时的姿态。这次他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正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在他的注视下,她背对他睡下了。沈少秦当然不甘心,装作无意用手臂搂住了她,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他清楚的听见了李南雪深深吸了一口冷气,他却只能强忍笑意,装作自己熟睡一般。
李南雪的发丝虽然遮住了她的颈脖,但却还是留给了让沈少秦遐想的空间。他的脑海中想过多次这样的问题:倘若不是皇上赐婚,那么此时躺在他身旁的这个女人,说不定会找到一个可以和她白首与共,非她不可的男子作为夫君,而不是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
他感受到了她试图将他的手臂从身上拿开,可他偏不,赌气似的将她搂的更紧,就像一条锁链似的将她禁锢住,使她动弹不得。变本加厉的将头靠近她的脖颈,鼻息闻着她的香味,这样的味道容易使他感到安心和放松。
直到李南雪不再挣扎。这个夜晚也就不那么漫长,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