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奇会举办时日虽不长,可因主办者名气,罕见经营模式,备受四国喜爱。为防止事端,猎奇会间在叶城之内,禁止寻仇。因有琉璃阁威信,又因其本身意义,这不成文规定倒受众人尊崇。
因而,刺杀叶彤等人后,并未追击。
对方虽顾忌琉璃阁未曾现身,可各人惯用招式,成名绝技却是极难遮掩。
“今夜之事,可有线索!”叶彤随他嬉闹一阵,正敛衣衫,问道。
“叶城此时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暂查不出来路,更不知是为何而来。”叶彤与纳兰如风均在车内,对方又谨慎未曾露面,一时倒是未有头绪。
“既已知晓他身份,余下又有何难!”四国之中,以箭矢为武器,又能贯穿墙壁之人,只一人尔。此人便是杀手榜排名第三,无心。
纳兰如风点头,“无影楼亦在文轩斋邀请之列,可问问是何意?”叶彤冷冷一笑,“既是在叶城,又何愁无人出面。”二人皆乔装而来,不便暴露。若由文轩斋出面,不仅能查清真想更能借机处理。
纳兰如风屈指勾了勾叶彤琼鼻,“果然跟我心意相通,竟然连主意都一般。”若自己出面,不免被认为是私下寻仇,双方对上,文轩斋难免不插手。可若由文轩斋出面,性质就不同了。
“有人不顾规矩,自该惩罚。”叶彤唇角一勾,双眸更有媚态,却泛着危险,恰似玫瑰带刺。傲视之态,转瞬既失,又恢复常态,“夜深了,明日再谈。既得五皇子收留,就劳请吩咐准备吧。”
“能得彤儿入住,是这宅子福气。”说完唤来流月安排。谁知流月听完之后,面上一片惨然,声称别院只这一间屋子。
叶彤略带嘲讽,冷笑道,“在你眼中,我竟这般好糊弄?”
此地乃纳兰如风置于叶城别院,留宿时日不多,数年也只寥寥几次。因而并不大,只一主一偏一客三院。三间院落各配东西厢房,暖阁及纳凉之所,更有花园假山相间。
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却全。
断不会只一间房之所。
“曲公子严重,实在是,是未曾准备。”流月为难,求助似的看向纳兰如风,后者却只顾饮茶,并未理会。
流月只得滴着冷汗道,“别院虽有三间院落,可因主子数十年从未携人归来,所以,向来只布置主院。而早前,因路途遇险,惜玉受伤,因而并未曾顾忌这些。”
流月顿了顿,复又抬头瞥了眼叶彤,“现如今时候不早,若再大张旗鼓布置,仓促之间未必合曲公子心意。曲公子爱重属下,对下人想必也极好,也定不愿因此事让其夜半忙碌。”
“依你所言,我当如何是好?”
流月感激一笑,“从大局出发,望曲公子能在此将就一晚。”屋内虽有一床一榻,可榻上并未准备,显然并非让她歇于榻上。
若此时还未瞧出不对,便非叶彤了。挥挥手打发了流月,似笑非笑道,“堂堂北域五皇子,别院竟如此寒酸,真让人意外。”
纳兰如风唇角带着笑意,“虽有些巧合,却也非我所愿。彤儿当知,我并不留意这些。”
“既然五皇子这门槛抬高,我也只好另择住所了。”说完,起身便往外走。纳兰如风眼明手快,拉住她,劝道,“惜玉虽乃皮外伤,可已敷药睡下,若再移动怕不太合适。”他一开口,叶彤便知他未有单独留下惜玉之意。
“虽非你我所愿,可事实如此。五皇子仁善,相信定会对惜玉照拂一二。”
纳兰如风摆弄着窗边兰花,回眸一笑,恰如阳春三月般灿烂,“在我心中,除了彤儿,何曾有过其他女子。”
叶彤心下粗粗盘算就知其目的,笑道,“五皇子煞费苦心,又是吩咐仆人,又是串通贵足,可真是费心。”听叶彤此言便知她已然明了,只得道,“只要彤儿安好,我再辛苦又如何。”
叶彤不知无心目的是谁,但她的机会究竟大些。也因咽不下这口气,才有以身范陷,引蛇出洞之意。
不料却被纳兰如风洞悉。
叶彤目光一凌,口气森然了几分,“犯我者,虽远必诛,虽强必灭。”纳兰如风握住叶彤柔荑,“你之心,我怎会不知。若不查出此人,定如鲠在喉。可敌暗我明,过于被动。无心不过乃一把利剑,首要者非利剑本身,而是握剑之人。但敢犯你,暴露是迟早之事,何须以身范陷。”
“再者,既已决定不出面,又何故如此?”
漆黑的夜空,偶见烟花闪过。想必是为驳美人一笑,而刻意为之。直到那缕亮光消失,叶彤才回转,“文轩斋碍于情面,也不会严惩。我并非以身范陷,不过是想传出消息,等…”
“等事后再引人出手。届时,若你杀了他也不会有人置喙。”
“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我再有容人雅量,也容不得。”纳兰如风拉过叶彤,素手扶上紧绷的小脸,摩挲着,“此计虽好,却大费周章。无名小卒,犯不上此刻计较。等过了这几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杀了他。”说完,黑眸中杀意顿现。
被纳兰如风惊蛰,竟一时忘了反应。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对身旁之人眷念无比。本以为日子会如夏花灿烂,秋风宁静。谁知,一朝梦醒,竟没了初时诺言。所想,所念,所思,亦不过镜中花水中月。
现如下,她涅槃重生。旧景再现,可已不复当日心境。
纳兰如风长情,她非草木,怎能不知。抛开身份差异不提,她不知自身可否另待他人。若已放下尚可,后宫风云,皇室争斗,她亦能陪他。可若不能,本就不同之人,又何必再添愁绪。
纳兰如风长叹一声,将人纳入怀中。“彤儿,若你未曾看清自己心意,我可以等。别想趁机摆脱我,你知我的手段。虽不屑于,可为你,我亦顾不上那么多。”
叶彤心下淡然,纳兰如风何等清贵,何等薄情之人。竟因她一缕神色而杯弓蛇影,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