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当日,申时过半,已陆续来了不少人。因有诸国皇子同往,凡有些目的之人皆不会放过。人虽多,因提前布置妥当,倒未曾显得凌乱。
封墨轩来时,大厅内已坐了不少人。未表示尊崇,他特地提前。司马奕扬住进了靖王府,自是与封墨轩协同而来。
谁知,刚至门口,却被拦了下来。
“小的安楠,给靖王殿下,六皇子殿下请安!”安楠躬身朝两位行礼,起身后方开口道,“请二位出示请柬!”
“怎么,你家主子没告诉你宴请的名单?”封墨轩有些不悦,冷冷道。宴请时,为体现重视,主客方会发出请帖。但宴请之人都是相熟之人时,一般不会要求赴宴之时都拿上请帖,特别是某些身份尊贵之人。
“宴请名单,小的早已熟读,王爷确乃贵客。风月楼有诸位贵客临门,乃蓬荜生辉。正因如此,也吸引了许多未曾宴请之人。为树以规矩,威慑暗中诸人,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王爷见谅!”安楠并未慌张,调理清晰的陈述道。
安楠非常人,乃是叶彤身旁之人。被安排在此,莫不是叶彤的意思。封墨轩略微一想,便明白其中关键。暗示侍从递上请帖,便与司马奕扬进去了。
接着封世杰、封世岚等人相继而来,因有封墨轩做榜样,倒是未曾为难安楠。宴会开始前半刻,纳兰如风才姗姗而来。进门后未曾理会带路的小丫鬟,径直去了三楼的漫幽居。
因着纳兰如风近日也算是漫幽居的常客,小丫鬟也不敢阻拦,只得望着纳兰如风的背影跑去通禀花吟。
时至十五,月光甚好。漫幽居内,叶彤端坐在窗前,以待夜宴开始。纳兰如风长腿一跨,坐于叶彤身侧,执壶为自己斟了杯茶,轻嗅了下,才喝了起来。
“五皇子可是对风月楼有何不满?”叶彤斜着眼眸懒声道。
纳兰如风抬头,神色颇为不解,“彤儿何出此言?”
“为表对诸位贵客的尊崇,风月楼独独劈了二楼厢房以资款待,进楼后便有专人引路。五皇子进楼未受到相应待遇,可见是楼内之人疏忽,对五皇子怠慢了。”
纳兰如风搁置了杯盏,手臂一扬,端坐一旁,“你我如此亲厚,周全太过倒显得生分了。”叶彤思忖片刻,方开口解释,“今日安排皆乃花吟布置的,她只念及五皇子身份,倒未想其他,细想起来确有不妥。”
叶彤望了眼楼下人满为患的大厅,补充道,“不若在台前为五皇子寻个位置。一来显示五皇子与风月楼关系亲厚。二来也可突显五皇子亲民之态,尽现北域国风。惜文!着人安排!”
“慢着!”纳兰如风叫住应声而去的惜文,感叹道,“彤儿此举甚好,颇得吾心。可眼见夜宴就开始了,如此劳师动众,倒是我的不是了。”
“五皇子乃我风月楼贵客,举手之劳岂有劳累之说。且能让五皇子满意,纵使推迟这夜宴又有何妨。”
“若非我心性坚定,怕是要依了彤儿此言了。”纳兰如风执壶为叶彤蓄满杯中茶水,打发了屋内之人,才继续道。“彤儿有此心,已足以。与其大费周章不若在漫幽居来得妥当。漫幽居正对舞台,视线不受阻,且有佳人相伴,正得我意。“
“能得五皇子另眼相待,倒是这屋子的福气了。“叶彤别有深意的瞟了纳兰如风一眼,扭头继续看向台下。纳兰如风垂眸饮茶,也未再开口。
角落的大白,舔了舔矜贵的爪子,低唤了两声。才走几天,主人怎的跟以往不一样了。可不管主人如何变,它都欢喜。
“啪啪!“掌声过后,整个大厅陷入漆黑,只留舞台上几盏灯。
在众人翘首以盼中,花吟扭着婀娜的腰身,款步上台,宣布宴会开始。一番客套,感谢之语后,方介绍夜宴规则。今日较往日有些不同,众人听后不由眼前一亮。
花吟说完,即刻有小丫鬟打着花灯穿梭于大厅之上。漆黑之中,几点星星之光,甚为美艳。“诸位手上之物乃今日投票签卡,乃为记下所人名所用。任谁票数最多者,则为今夜第一人!”
寻常宴会都无此等新颖,在场之人一下子被挑起了兴致,皆靠着丫鬟手中的微光写了起来。为打发这空闲时日,花吟拍手,唤人跳起了舞蹈。
舞台中央是一面大鼓,一个貌美的舞姬,敲击着。众人跟着旋律,翩然起舞。鼓声铿锵有力,舞姿浑然天成。不禁让看惯了轻歌曼舞的人耳目一新。
舞罢了,花吟款步上台,娇笑不已,“漫漫不愧是我风月楼实至名归的花魁,此等才情风华当真乃风月楼第一人!”
风月楼花魁因琴艺非凡,貌若天人,而享誉四国。但因其待客极少,不若离月等人亲民,因而在人气上反而不敌。可近月来,跳崖,围剿,刺杀层出不穷,倒是凭添了几分人气与神秘。
叶彤抬步,移至窗前,秋水般剪眸如流光般轻灵。面纱虽遮住大半个脸,却难掩绝色姿容。白衣素雅,黑发垂于身后只别了个琼花簪子,倒更添了几分仙气。
“是曲姑娘!”
“曲姑娘!”叶彤向来深居简出,见过之人极少。今日得见,自引起几分悸动。
叶彤略微点头,莞尔一笑。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当真美得不可方物!
女子这笑,让喧闹的大厅瞬时安静了下来,连时间都仿佛禁止了般。
叶彤玉手一挑,抓住窗边垂下的绸缎,纵身一跃,飘然落在舞台中央。对众人浅浅俯身后,方落坐在于琴前,指尖轻抬,一曲“春江花月夜”倾泻而出。
曲声空灵,琴音清丽,整个风月楼瞬时沉浸于良辰美景之中。
纳兰如风黑眸扫过大厅,凝视着台上的女子,莫名有些恼意。伸手拿过酒壶,狂喝了三大杯才止住。
司马奕扬忽闻琴声,微微一顿,却是无奈笑了。执杯饮下杯中之酒,呢喃道:世人皆望入那金丝牢笼,却不想红尘中竟有此清明之人。
封墨轩负手立于窗前,凝视台上之人,视线久久未曾转移。普天之下,多少人以能侍上为荣,她倒能弃之不顾。为寻求平静,御前献艺有所保留。这份坦荡与心胸,天下又有几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