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封奕珊出事,于情于理都该做太子的封世杰说这番话更为合适,而非身为靖王的封墨轩。不为别的,就为封世杰乃封奕珊一母同胞的妹妹,又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更有太子的身份。
可封世杰却是自北域使团后,一直躲着纳兰如风。
原来纳兰如风出入战场,寻常做事极为果决。而封世杰却是个沾染了纨绔气息,性子柔软之人。封明义早遇见此事,才让靖王一道接待纳兰如风。可两人到底身份有别,封墨轩亦不过是走个过程,寻常事宜皆是按封世杰心意。
起因不为别的,就为驿站的布置。礼部本已打点好了驿站,虽不见得多突出却也是中规中矩,不会出何差错。可封世杰见了后,竟让礼部重做。可离北域使团进京只有一日功夫,礼部不得不连夜加工。
谁知纳兰如风刚到门口,便扭头而出,声称要出去住驿站。不为别的,只为这金光闪闪的装饰,以及满室的莺莺燕燕乃他所不喜。最后还是封墨轩出面,恢复了驿站原本的面貌才将此事作罢。
原本这事就过了,谁知第二日封世杰设宴款待纳兰如风时又闹得不欢而散,两者不知发生了什么,致使封世杰有些避着纳兰如风。
叶彤与封奕珊离开后,殿内又恢复了之前气氛,只是私下多了些私语之声。
由于离心亭不大,只容得下几人。因而在封奕珊弹奏时,叶彤并未跟着上去,而是等在偏殿。
偏殿有一处软榻正位于窗下,而窗户则正对离心亭。斜卧榻上,正好将琴声听了个全。封奕珊被成为西陵第一才女也非浪得虚名,在琴艺上颇有造诣,就连挫败风月楼能人无数的惜玉亦是比不上。
封奕珊乃是嫡出的公主,往日深得帝后宠爱,如此女子又怎会只凭恩宠。所以,她众目睽睽之下不顾公主身份挑衅断不会只徒一时意气。
东夏使者进京,西陵亦只是派了太子及一干大臣。而北域使者来时,不仅有靖王陪同,甚至连三公主亦随侍在册。虽没有不能女子迎接使者的法度,可四国皆少有派公主迎接的惯例。
封明义此举,莫非意在和亲?
北域是四国之中最为强盛的国度,纳兰如风又是人中豪杰,封明义有此想法也乃情理之中。只是封奕珊自作聪明之举,纳兰如风未必瞧得上。
“小姐,正是此处!”殿门被重重的推开了,一个婢女扶着位如若柳扶风的姑娘踏了进来。女子一身浅黄色衣衫,正是恋衣坊新款,衣衫将玲珑有致的身形衬的愈发风味。见榻上之人未曾有动静,婢女呵斥道,“这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姐,还不过来行礼!”
得军权者得天下,军权向来是君王必争之处。兵书尚书总管兵部调遣,亦是夺滴之人必拉拢的对象。如今西陵朝堂以太子和二皇子为首隔各成一派,兵部尚书姬元自然成了他们眼中的香饽饽。
奈何姬元顽固,道兵部只以帝王为尊外便没了下文。二人虽恼怒姬元不识抬举,可左右是两不相帮,也就算了。封明义知晓此事后,对姬元越发看重,连带着其家眷亦有了鸡犬升天之辉。
兵部尚书家的小姐指的自然是姬家嫡出小姐,姬小小。在姬小小一靠近偏殿时,叶彤便已发觉,只是不知对方意向未有所行动罢了。
姬小小年纪与叶彤相左,不过十五六岁。杏眼圆润,柳眉细长,配上樱桃小嘴,却是幅可爱的模样。只是眸中不耐倒有些煞风景,“翠儿,不过是窑子出来的浪荡货懂什么规矩,何须跟他多费唇舌!”
“你!”听闻姬小小辱骂叶彤,惜文欲上前辩驳却被叶彤伸手制止,“不知姬小姐来此有何指教!”
“指教?凭你也配?”自当日叶彤得了普惠大师指点,姬小小便妒忌不已,奈何两人身份悬殊一直未曾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叶彤好不容易进宫还落单,她如何能放过这机会!“不过是窑子里的浪荡货,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让靖王殿下屈尊带你来此。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可是你该来的!”
“据我所知这西陵姓封而非姬,我是否能来务须姬小姐操心。”叶彤何许人也,虽往日隐匿于风月楼,可何曾受过这般折辱,当即脸色冷了两分。
姬小小冷哼一声,嘲讽道,“有的人生来就是高贵都得,是你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萤火之过竟妄想与日月争辉,当真是不自量力。”
“多谢姬小姐提醒!姬小姐如此客套,吾亦有一语相赠。”叶彤端过茶杯淡笑道,“闲事莫理,自当顺遂平安。”
姬小小身子僵了僵,被叶彤陡然一变的气势吓了跳,很快稳定心神,“闲话莫说,你今日若是放弃比试,稍后我定会替你美言两句,定不会让你过于难堪。”
叶彤勾唇一笑,“姬小姐是来当说客的?”说完闭目听了阵离心亭上的琴声,“敢问姬小姐可是替三公主来的?”
“三公主乃西陵第一才女何惧你区区一个青楼女子,我不过是怜悯你才加以提醒罢了,免得输了琴艺丢人不说,还徒增笑话。”
“如此不如再劳烦姬小姐去大殿回禀皇后娘娘,说我听从你的劝告放弃比试,日后有机会再为她献曲吧。”说完唤了惜文去收拾东西,准备直接离宫。
姬小小原本是看不惯叶彤存心刁难,同时也打乱其心境让她无法静心弹琴罢了。不想却被叶彤将了一军,只得带着婢女灰溜溜的走了。
姬小小走后,亭上的琴声已进尾声。
叶彤凤眸划过惜文,惜文赶紧跪下,“奴婢冲动了,还请小姐责罚!”一听姬小姐辱骂叶彤,惜文顿时怒了,哪里还顾得上时局。
“小不忍则乱大谋!切记,若不能一招将敌人击败就当隐忍。”两人正面冲突,不管姬小小如何分,叶彤都不能动手,否则就限于被动了。
“奴婢自当谨记,等惜玉伤势好了,自会到王伯除领罚。”叶彤虽对身旁两个婢女极好,但赏罚不可破,否则将无以成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