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皇寿辰之后,刚刚沉寂下来的北苑又风声鹊起,成为诸人争相上门之地。因到底乃女子居所,林叔只接了拜帖表示谢意。
诸人不过为宫宴时纳兰琰的一番话而讨好君王罢了,倒不是真的多在意叶彤,再者林叔所言确乃情理之中,因而对北苑的举措倒未曾觉得不妥。
纳兰如风扫了眼厚厚的帖子打趣道,“彤儿这名头可当真响亮,连本皇子亦自愧不如?”眸子戏谑,在叶彤身上懒懒扫过。
“如今这境况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怎的,五皇子是要否定自己的功劳?”叶彤既是决定与纳兰如风并肩而立,自然不会以风月楼花魁的身份。莫问莫理名头本就不小,因而此番境遇也算意料之中。
纳兰如风素手翻过帖子,眸子微滞,“早知如此,就该把你藏起来。金屋藏娇亦是美事一桩,本皇子该试试,指不定比今日好。”说完瞥了眼正披上披风准备出门的人。
纳兰如风虽非不明事理之人,可情爱里头谁有真能平心静气。眼瞧着这些打着拜访的名头,心中不知做何想法的人不由气闷不已。
叶彤抽掉他手中的帖子,随意仍在桌几上,又挽上纳兰如风的臂膀往外而去。“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又何必在意?”
“你是我的女人,只能属于我一人。”纳兰如风将叶彤揽入怀中眸子闪过杀意,“可只要一想到这些人的心思,我就忍不住想劈了他们。”
叶彤接过惜玉递来的披风为纳兰如风系上,又替他理了理衣衫。凝视了院中景色良久才微微一笑,“当日沐老夫人上门,今日这各方帖子,形式不同罢了,目的又有何区别?”
惜玉打开暖阁的帘子,一股寒风迎面而来。叶彤不觉得寒冷,倒是头脑更清醒了几分。拉过纳兰如风往屋外而去,却未走廊下,而是直接从院落中穿过。雪虽不大,可两人走来身上早已沾染了不少积雪。
两人行至一株松柏之下,叶彤手一扬,一阵气流打向树干。
连着下了数日大雪,松柏早已看不出颜色,哪里经得起叶彤如此大的力道。霎时积雪飘然而落,打在两人身上。
两人身上的积雪也更甚。
叶彤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伸出了雪白如玉的手。一朵雪花落在掌心,转眼又消失不见了。
“天上飘下的雪花也好,树上落下的积雪也罢,既是落在了你我身上,又怎会不留下痕迹?这披风本就为了隔绝这雪花而存在,湿了也在意料之中,又何须去计较?”
自到淮安遇事不少,不管是沐老夫人的试探,各府小姐的刁难,甚至于这两日的帖子,又有哪一件不是冲着两人来的?既是知晓这些人不安好心,又何必为他们的心思而气恼!
纳兰如风伸手替叶彤弹掉身上的积雪,揉揉笑道,“积雪太大也会使了鞋袜衣衫的,为了不让你不舒服,我们还是走廊下吧。”说完拦了叶彤往廊下而去,将飘飘洒洒的小雪隔绝在外。
这连日雪虽小了,可仍未停歇,街道也湿漉漉的。虽比前两日多了些行人,却也步履匆匆。叶彤本不欲出门,可恋衣坊来了消息说日前定制的衣衫做好了,请她务必亲观。
叶彤在大门口与纳兰如风分开了,一人回皇子府,一人去了另一侧的恋衣坊。
叶彤刚到恋衣坊门口,就被小斯迎进了进去。
“我家小姐是来取日前定制的衣衫,劳烦去取了来!”惜玉递了张纸给管事,管事看了一眼说了声稍等便退下了。
可主仆二人等了许久都不见管事回来,等得叶彤都喝了两盅茶有些恼了,适才离开的管事才匆匆而来。
“适才出了些状况,让姑娘久等了!”这名管事姓张,在恋衣坊的资历并不算老但也算圆滑。平日里处理事物亦甚为妥帖,才被原先的总管事提拔负责了这定制区域之事。他虽不识得叶彤,可能在恋衣坊定制衣衫的又岂会是普通人因而不敢怠慢。
谁知他到了定制区域,却发现原本搁置在一旁的衣衫竟被人穿在了身上,而这试穿之人喜爱非常,必要高价买了这衣衫去。
这讨衣衫是恋衣坊连日赶工出来的,做好后并未挂在一旁,而是单独搁置的。按理说是不该被人发现的,不想却是被人打翻了篓子掉了出来,才被正在逛定制区域的几位撞见了。
跟着的婢女不知其中道理未曾阻止,可张管事既是管这方区域又怎会不明白。但对方神色倨傲又身份卓然却非他一介草民可以得罪的,却又不得不加以劝说。谁知不管他如何说对方都不肯放手,他不得已才来探探叶彤的口风。
张管事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了,其中更暗指对方身份,其中深意叶彤又怎会不知。叶彤用杯盖挡了挡茶抹,凝视这茶水半日才徐徐问道,“对方是何身份?”
“今日恋衣坊来了数位小姐,有尚书府亦有侍郎府尹,可其中身份最高的却是定远侯府的大小姐!”
“是沐姑娘看中了?”见张管事点头,叶彤搁了茶盏又看了惜玉一眼,惜玉双手将此前写好的契约给了张管事。“我与沐姑娘虽只有一面之缘,可与沐老夫人也算有些渊源。如此,这件衣衫就赠与沐姑娘吧!”说罢,带着惜玉走了。
只留下张管事一身冷汗,不知该作何反应。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岂料不过数日,酒楼茶肆便有了关于叶彤慷慨大方的言论传出。
原来是此事被墨菲知晓了,墨菲乃恋衣坊第一设计师,又是位心地善良的姑娘。见叶彤如此大义忍痛割爱,不自觉的褒奖了几句。又谴了贴身婢女往北苑走了一遭,亲自为叶彤设计了两套衣衫。
墨菲本是私下谴人去的北苑,知晓的人不多。谁知婢女不识得路,临出门向恋衣坊的小斯打听了北苑地址才落下了这后续的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