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天与叶彤相谈之后便再无相见,如此过了两日,倒是见到个意外之人。
这日天气甚好,叶彤两人由紫衣领着去了两处游玩之地,晚间方归。方至门口便闻小斯说,有客人送来了请帖,请两位前往运来酒楼赴宴。
原倒是惜玉带着小仟来了,却不想先到的竟是楚御璃。两人如约前往酒楼,楚御璃已候着了。见两人来了即出门相迎,淡笑道,“当日一别虽非永别,可想着再见怕已是经年,不想不足月又见着了,御璃与二位当真是有缘!”
叶城之事天下皆知,虽被压制到底未曾闹起何风波。可叶彤配置出了解药,解了文轩斋当日困境,此番相迎倒是合理。
“叶城之事尚闭,今日又无端卷入都阳,乃吾之过,还望莫要责怪才是!
“若非知道两位性情,怕是得生疑了!”楚御璃笑笑打趣了两句,倒是未曾怪罪。
门外人多眼杂,到底非说话之地。几人一番寒蝉,便往内而去。行至最深处,两婢女打开门迎了几人进去,打点好一切又躬身退了出去。
楚御璃执壶为叶彤两人倒了酒,眼珠微转,“日前见两位日日不离,倒颇为好奇,此番看来两位仙姿出众,风才卓然倒是甚为般配!”
楚家当日事变虽未外传,可楚家疑惑毒王弟子身份一事却已不胫而走,叶彤女子身份一事自也瞒不住。索性她干脆穿上了女装,大胆承认了身份。
“素闻楚管事有七窍玲珑心,今日得见果然比寻常之人通透许多!”纳兰如风举杯与楚御璃对饮一杯,他素来见不得人靠近叶彤,可对这楚御璃倒未曾有那般敌意。
叶彤瞧着这两人,心下不禁疑惑。纳兰如风素来清冷寡言,极少有得他好言相待者。即便是在都城住了数十日也未曾与楚寻多说两句,倒是对楚御璃另眼相待了。看来当日,煮茶相谈并非全然敷衍,也有几分真心。
楚御璃为人清雅,向来不欲多与人攀谈。当日被纳兰如风嘲讽断袖,本以为会心中怨念,却似混忘了。若非知晓二人心性,倒以为是相交故友。
都乃心思细腻之人,见叶彤似笑非笑,又似揶揄之色,便已明白她心中所想,不禁相视一笑。“彤儿与文轩斋交好,为人夫婿自当随从!”纳兰如风给叶彤夹了筷子菜,轻言道。
“夫婿?两位这是?御璃可是错过了好事?”楚御璃双眸睁大,满脸惊喜。
“虽未成亲,可彤儿已乃我命定之人!此生非卿不娶!”纳兰如风黑眸流转,情深不已。
“那御璃就提前恭贺二位了!届时定要讨一杯水酒!”
不理会两人,叶彤只眯眼小酌,似杯中之酒有无尽魅力。待两人停下嬉闹看向她时,她才懒眸轻语,“怎的,不说了?我正听着两位恭贺呢,怎的停下了?”
知被其看穿,两人也不再演,找了些旁的话题。酒已至半酣,叶彤起身关了窗户悠然道,“酒喝了,恭贺完了,该走的人亦走了,是否也该谈谈正事了!”楚御璃虽未明说,可他既亲身而往断然不会只为琉心珠。
“与你相识数年,你亦如往昔,当真什么也瞒不住!”叶彤看向纳兰如风,目光有些闪烁。她与楚御璃相识一事,此前是时机未对,今日又为提防门外之人,还未曾有机会细说。可见他一脸平静,未曾有分毫异样又释然了。北域五皇子可非无能之人,叶城之事她尽心尽力,又岂会看不出其中猫腻。
“你与楚家之事虽未曾问过,可此番既是遇上又岂有白白放过之理。”楚御璃与楚家并非偶然,却有某种关联。当年叶彤救下他时,亦是在楚家魔爪之下。今日这般,既然是为全楚寻一个孝道,也为帮楚御璃。虽不知两人恩怨,可将楚家亲手送上亦是她能做的了。
楚御璃起身敛衣行礼,“此番情谊,我自铭记于心!”
“你我交情,又何须如此!”
自叶彤随着来了楚家,楚御璃莫名有些心悸,遂命人日日守着都阳未曾有一日放松过。当年她亦承诺会祝他报仇,此番前往又怎会只为治病。当知晓楚夫人需千叶草入药时,他便知道此乃契机,是叶彤送与他报仇的机会。
当年叶彤救下楚御璃,待他醒来知晓了前因后果后,沉默了良久。之后,许诺说,可助他报仇,亦可为他躲过楚家追杀,平安顺遂一生。要怎会选,全看他自己。
楚御璃本不信,一个十余岁的丫头尚需别人照料,如何又帮得了他。可当得知他身份后,早已如死灰般的心突然燃气了希望。
可当他跪在叶彤面前,将心中打算说了之后。这为人清冷,素来杀伐的女子却又半了。一盏茶之后,只命人抬来了两大坛酒,与他对饮。直到喝完,才说了一句,“楚家负你之人确乃该死,可若为他一人之过赔上数千无辜性命,你可下得去手?午夜梦回,可愧疚?我乃双手染血之人,自知那深夜寂寥之感,实不愿你步我后尘,你且再想想。”
“你既是不愿我报仇,当初何以会许下诺言?”
“逝者已矣,活着方乃始终。爱恨痴念只一念之差!你被杀戮蒙蔽了双眸,心中亦只有仇恨。可报仇,何其简单,不过是一刀子的事。可之后呢,报仇之后你又当如何?我当日救你,绝非为保你一时,亦或是让你如行尸。”
叶彤说完踉跄而去,徒留下楚御璃一人。楚御璃独坐案几前,整整坐了三日。三日不吃不喝亦未曾挪动一步。三日之后,他找了叶彤,弃了执念前往叶城。
半年之后,掌管文轩斋,成为这总览四国文房四宝店铺的管事。
“御璃兄与楚家有仇?既是如此,何以会用世间难寻的千叶草换那琉心珠。此珠虽难得,可到底无用。”夜色迤逦,晚风习习。纳兰如风饮下杯中之酒才开口询问。
楚御璃浅浅一笑,嘲讽不已,混不似往日云淡风轻模样。“不仅是你,怕是连楚寻也未曾想明白。不对,若是他向他家老头子讨了,倒未必不知。”
“两日前,楚云天突然要见我,言辞之间莫不有试探之意,如今看来确是如此。他既已知晓必定能猜到你身份,如今却是要好生盘算。”
“就是要让他知道,若他不知又如何报得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