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越那边的会开的热烈而曲折,望着暮霭一样的风云,一堆本来的历史尘土,时而激昂,时而又叹息。
他们本来可以随着风走的,现在,他们不是土了,也是风!
崇祯皇帝二十多岁,连天看了很多集的喜羊羊。
那个“阿拍得”还在他的手上,不过上面只有两个有用的APP,一个是电影,存储的只有《喜羊羊和灰太狼》,一个是象棋游戏,他时而也自己下着消磨时光。
玩物可以丧志,所以在过去的十来天里,他其实并没有象后来李自成进北京时的那种慌乱。在潜意识里,他代入了喜羊羊的角色,一方面觉得灰太狼实在可恶,一方面也觉得灰太狼家的红太狼也很可恶,就象他自己的皇后。
甚至,他觉得周后比红太狼还坏,不用平底锅,却趁着他生病,把他赶出了皇宫,还垂了他江山的帘。明明有文武百官,却一个也没随自己前来,明明有许多军队,却一兵一卒也不来救他。
但同时,他又学习到了喜羊羊的勇敢机智。每个故事是如此的吸引人,让他如痴如醉,还有,田贵妃和袁贵妃虽然没有美羊羊可爱,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去保护她们。
好复杂啊,他踢向张达仁的那脚,是因为遗传了祖上的皇权威严,而直接走向城门,完全不顾自己的危险,则是因为新生了一种叫作屌丝的情节,那种情节有着许多大英雄的梦想!
近三百多年的时差太错乱了,接触过王殿下的那些明代人,如果,还是以单一时代的标准去评判他们,完完全全都是一群严重的神经病的患者。
你不想信?好吧!如果你把“阿拍得”带给40年前的那个苹果的创世人,看他会不会患病,或者你把爱国者导弹的视频发给“元首”去看一下,他一定以为二战的世界完全不够疯狂。
而现在,王向科只是让300多年前纯朴的明朝人变得浮想联翩而已。
喜羊羊成功的让崇祯帝变成了只勇敢的羊,他就这样直接走向了城门,又几脚踢开边上的守兵,义无反顾的去搬门上的粗壮的木杠。太重了,没搬动,他环顾四周,从地上捡起来一把刀,恶狠狠逼着几个士兵上去。
那可是皇帝!让你去卸木杠是圣旨!皇帝的刀就是“尚方宝刀”,不,比“尚方宝刀”厉害多了,直接就是皇帝的御刀!你一个小兵蛋子,如果皇上施恩亲手杀了你,那只能说你家的祖坟正在冒着缕缕的青烟。
小兵蛋子们不敢不从,木杆卸了,吊桥放下,皇帝就走出城太原城!
外面的“民兵”太惊讶了,皇帝要和你打架,你敢接吗?
消息传到了后面的大同边兵,总兵大人的腿顿时软了!
皇帝走上了官道,他那略显破旧的龙袍,扫起了一路上的尘土,竟然如同一片战云。
前面,几十个锦衣卫只好硬着头皮开道,这几十个人都是皇帝到达太原之前,骆养性从整个西北调过去的彪悍之士,给到了太原之后的皇帝做贴身的护卫,个个能以一敌十,是精锐中的精锐。
慢皇帝一步,是满头大汗的山西巡抚戴君恩,和脸上毫无表情的三关副将张达仁。再后面,就是胆战心惊的十几个山西省厅级“干部”。此时他们心境也非常之复杂,一方面很怕,另一方面,想着今天就能跟着皇帝陛下,在青史上留下一段忠烈的名声,很幸运,很光荣!
再后面,一队队太原守军鱼贯而出,他们当然不能不出,长官们都去赴死了,他们能不去死?
再远的后面,准确来说就是太原北城门外七八里,大同的边军,在总兵大人的腿稍稍硬直点后,也只好整齐了队伍,向太原城南门方赶过来。
皇帝都前都去赴死了,他们能傻傻的看着吗?但是,那也只是赶,不是去作战,是赶场还是赶死,则是谁也不知道。
王显明不在,戴君恩昨天和他说了想法之后,他就急着回去开会了!现在带队是三营的营长赵乐平。
赵乐平第一反应就是马上让人拍电报回去请示,然后,他才有时间在那里犯愣,这是怎么了?皇帝亲征,而且身先士卒,“一马当先”!
“赵营长!赵营长,这可怎么办啊!”边上有人在请示他,叫了好几声后,才把他从蒙胧的状态中拉回。
“。。。退,退,不能交战!肯定不能交战!”赵乐平醒悟后急促的下令。
话说皇帝亲征就是不一样,民兵们纷纷后退,原先的威武阵容现在已经非常混乱,举目看去,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锦衣卫小队则是雄纠纠,气昂昂的节节推进,皇帝龙形虎步,气象万千,后面二万的太原守军,出城后就列队,严格的按照大明军队的标准阵形,摆出阵容,然后紧紧的跟在他们的皇帝后面,向前,再向前!
推出几里后,大同的边军也上来了。一下子,皇帝后面就跟着超过五万的大明堂堂之师。就见太原城下战马横嘶,刀剑林立,旌旗如云,气势如虹。
崇祯帝大概也感到了气氛的不同,走了几里后回头看去,这一看,不得了了,顿时一股雄壮之气喷勃而出,突然就伸出了右手高高的扬起。
可立刻,老戴君恩扑过去抱住了皇帝的大腿,张达仁则死命扯住皇帝的胳膊,哭叫着:“陛下,不可,不可啊!”
张达仁快吓死了,老戴君恩已经死了大半,皇上啊,这只有小部分,大队人马在永宁呢,那可是三十多万啊!三十多多万!再说,就算民兵打得过,可本兵呢?这几天都快被他们吓软了!
可他们不知道,作为本兵的赵乐平,此时反而被他们吓得屁滚尿流了!打,他肯定不敢,你想啊,皇帝就在走在前面,一开打,以他的装备,肯定一下子皇帝就不见了。
新越的电报还没回,这样的打法,打死他也不敢。那怕新越的电报来了,真的下命令让他打,就实在的,他还是不敢。
那不是高家计这样的流寇,那是皇帝,大明朝的堂堂天子!还是殿下一心一意要保的那个主!
要不就直接跑吧!可是那些“民兵”没有马啊,对面大同边军可是有好几个方阵的马队,自己这一跑,对方马队冲上来,这还了得。自己带着一支可以灭了天下的部队却这样被灭了,冤都冤死了!
千钧一刻之际,已经容不得赵乐平多想。他飞快的骑上一辆红色的“小毛驴”,带着一抹烟尘,以最快的码速,“嗤溜溜”的就开到了皇帝面前,手一扬眉,深吸了一口气,喊道:
“皇帝止步!”
当日,赵乐平曾对着高家计二万人马大叫“此路不通!”,那没什么,对着一帮土匪,他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可现在,他竟然对着大明的皇帝,又叫了一遍“止步!”赵乐平觉得很梦幻,还非常非常心虚!
如果的照相机,噢,这玩意确实也有,不过没人有心情在这时候当“拍客”,但是可以描绘一下,眼前的景象是这样的:皇帝高举着右手,而这只手正被一个武将扯着,脚低下,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官僚死命的抱着皇帝的大腿,嘴巴象是在说些什么,而他们前面几步的地方,有一个人穿着褐色灯蕊绒单衣的人,正跨骑在一辆非常煊丽的红色电瓶车上,同样也高举着一只右手。
定格!此时1634年农历六月二十七日,上午九时一刻三分。
在新越的会议室,还有一张照片:
景慧瑶僵直的站着,这种姿势显然是猛的起身的,身子略向前傾,手指扣在桌面了,关节白的透亮。一双美丽的大眼晴张的巨大,但她的目光是如此的近,肯定看不到前面二尺。
王显明跌倒在地上,眼神无比的恐慌,一只脚伸到会议桌下面,另一只弯曲着顶住一根银色的桌脚,头大幅的仰在后面椅子的座上,那是一把黑色网纹布现代办公椅,它没倒掉,是因为靠背被后面的木头墙给挡住了。
张三叫刚好站起来,厚实的腰向前弓,两只手远远的抚在会议桌中间,下巴没有合拢,露出两排黄色的糙牙,从他的目光向前,竟然只是一盆茂盛的兰花。
张三叫的侧对面,储顺桥抚着胸口,双目紧闭,样子十分难受的,一只白色的瓷杯掉在他边上的地板上,并没有碎,但茶叶和茶水倒出了一个火焰般的图案,图案的顶端,刚好湿到了王显明的衣角。瓷杯杯盖则滚的老远,画面上只是角落的一弧白光。
其它几个人也是不同的姿势站着或者半站着,目光都盯着景氏的方向,双手的动作各异,但后面的座椅都滑向了他们双腿的四周。
只有邱洪!
在他的眼脸前,一团血雾迷漫了画面,看不清他的表情和他的眼神,只看到那一身大明的官服,笔笔挺挺,从画面的感觉,有些太挺了,连上面的皱折都挺刮的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