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家门，沈柠便迎了上来，急切的道：“哥，怎么样了？安然姐醒了没有？”
沈柠心揪成一团，都是因为她。
萧云翳小心的扶着沈柠，声音温润：“阿柠别急，先听阿禹说。”
“好，我不急，不急……”沈柠强忍住心中的焦急，声音颤颤的道。
沈禹似是累极，只淡淡道：“已经醒了，没什么事了。”
闻言沈柠稍稍的放下了心。转头便积极地让管家准备东西，她要去医院看安然姐，她要亲自去跟安然姐说对不起。
沈禹看着自家妹妹笑容满满的让人准备东西，眼神暗了暗，语气清冷：“别准备了，也别到医院去。”
沈柠一怔，急道：“为什么？”
沈禹转身，垂下眸子：“去了你也见不到人的。”说罢不再开口，转身上楼。
沈柠怔怔的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萧云翳上前，轻轻地将沈柠抱入怀中，声音轻柔的道：“阿柠，过几天再去吧。你安然姐刚醒，封忱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打扰的。”
“我只是，只是想亲自跟安然姐说对不起，想跟她说声谢谢。”沈柠声音低低的，带着些鼻音。
“她都知道的。现在她刚醒，需要多休息，你也不忍心去打扰她的对吧？”
“那过几天，过几天封忱会让我见安然姐么？”
“到时候我帮你去问他好不好。”
“嗯。”沈柠轻轻地点点头。
“那现在先去休息好不好？这几天你都没有休息好，为了我们的宝宝，先去休息好不好？”萧云翳声音愈发温柔。
“好。”沈柠顺从的点头。
萧云翳安置好沈柠，温柔的帮她掖了掖被角，看着沈柠闭上眼睛后才起身出去。
沈禹背对着门口靠在桌边双眼沉闷的望着窗外，手中端着一杯酒。桌上的酒瓶中已经去了大半。
萧云翳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听到开门声，沈禹声音清淡的道：“陪我喝一杯吧。”
萧云翳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在桌上，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沈禹声音低沉：“从前我觉得没有什么是能让我后悔妥协的。如今，却是悔之晚矣……”
萧云翳神色有些不忍。顺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不语。
他不知道的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好友。
“阿翳，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可到头来才发现原来错的最彻底的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沈禹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痛苦隐隐的带着些哽咽：“我竟然…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萧云翳起身，伸手拍了拍沈禹的肩膀。
沈家少爷无论何时总是一副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模样。从来一副泰山崩塌面不改色的样子，如今却是痛苦的流着眼泪说着后悔。
最伤人的不过是悔恨……
“阿禹……”
“我该拿什么去弥补？我该用什么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沈禹双手紧握成拳，双目盈满痛苦，满是血丝。
“是我自己弄丢了这辈子最重要的姑娘……”
萧云翳动了动唇，这种滋味他没尝过，也不知到底有多痛，他只知道如今最痛苦的人不只是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女人。
沈家欠了她的，萧家同样欠了她的。
若不是她，只怕如今躺在医院的就是阿柠。
可是萧云翳只是想着如何的还了这份人情，可沈禹不同。
他和席安然的牵扯要多得多。他们曾经是夫妻……
“阿禹，事到如今想再多也于事无补。你想开些。”萧云翳叹口气，声音温润。
“……”沈禹垂着头，没说话。
萧云翳无法，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心里好受一点，所以他什么都没说。萧云翳眼神暗了暗，他得做点什么。
“翳，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萧云翳抿了抿唇，温声道：“少喝点儿，别让阿柠担心。”
说完转身离开。
出了门，萧云翳揉了揉眉心，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医院。有些事，必须要说开，也必须要有个了断。
凭心而论，他不能让他的妻子和他的朋友这样一直生活在愧疚悔恨里，有些话，有些事只有他去。
萧云翳出了门，沈禹缓缓走到书桌边坐下，双手颤抖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孕检报告，看的专心致志。
他本想扔了的，却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
如今却成了唯一能证明他的孩子曾来过的证明......
半晌，伸出手拿过桌上放着的这些年唯一一张席安然的照片。这张当初她强硬的塞给他的照片，竟成了后来他唯一能怀念的东西。
当年他们结婚什么都没做，没拍婚纱照，没办婚礼，没蜜月旅行，他甚至连去她家拜访的心都没有……
如果，如果时光倒流……
沈禹抱着席安然的照片，手里拿着一张陈年的孕检报告单，忽然间泣不成声。
如果……他想过无数的如果，他想过无数的重逢场景，他还想……
想什么呢？他还能想什么呢？
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如果。
他不仅让她失去了孩子，他还让她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安然，安然……要怎样做才能原谅他呢？
到如今，他甚至连出现在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