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谋,这次黄猗太守忽然提出编组三军讨伐荆州,你怎么看?”等南阳官吏走后,孙坚又像往常一样,聚集心腹将领商议对策。
程普字德谋,早年在州郡担任官吏,颇有容貌风姿、计谋策略,善于应答论对。喜好结交士大夫,后来的“与周公瑾交,若饮醇醪,不觉自醉。”就是出自他口。算是此时孙坚麾下第一谋臣。
程普沉吟良久,反问道:“黄猗太守是否想借此分取兵权?三军不可一日无帅,蛇无头不可行。”
孙坚点点头说道:“这个我也有考虑,黄猗如果想分我兵权,能够任用的宿将不外乐就、黄忠。我观乐就,无能之辈也;忧虑者唯有黄忠之兵,虽是新军,但进退有度,令行禁止,不可小视。况且黄叙接连士族、又有商才,倘若他们联合在一处,又分三军,南阳就不是我一个人能控制的了。”
程普又道:“这个主公倒不用太担心,黄猗,寿春名士也,喜诗词歌赋、饮酒座谈,纵有兵权,不足为虑。只是我看各曹从事,都对黄猗点头赞同,此必是南阳士族恐惧主公大军,一齐献上的应对之策,主公新到南阳,想要收取士族之心,倒不妨答应下来。”
孙坚又问在一旁的朱治,“君理,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主公,我想的却是,如果上军为黄忠统领,下军又为黄叙统领,这不是心腹大患么?”
黄盖这时瓮声瓮气地插了一句,“诶,朱治,你太长他人威风了,不过区区新军、商贾而已,有何惧哉,某帐下多陷阵之士,破之何难?”
孙坚一笑,“哈哈哈,黄公覆,你又急躁了,你说得不错,就算他们一起上又如何,岂奈我何!只是程普说得有理,荆襄八郡我必取之,南阳帝乡更是兵家要冲。两个地方都拿下来,自然龙骧虎视,可以进取天下。既然天命已经在某,某须早图之。”
程普听到孙坚果然有此野心,也是感觉热血沸腾,说道:“某必尽股肱之力,助主公霸业!不如将计就计,顺应士族之心,答应了那黄猗。至于黄忠、黄叙,两匹夫耳,收拾他们只需要一些手段即可。”
孙坚低头沉默不语,只是指头在桌子上敲击得越来越快,终于咚地一声轻叩,孙坚抬头说道:“黄猗的计策我就答应他。不过断然不能让黄叙领兵。”
众将又是一阵惊讶,孙策当先问道:“为什么?区区一个小儿,他领兵?稍有异动,我就将他斩于马下,怕他干什么?”
孙坚把手里的一卷名册甩到桌案上,说道:“你看,这是你口中的小儿,一个晚上就写好的名册,好好看看再告诉我为什么?”
孙策和众将一起凑上去观看,看到那些鬼划神符的字母和符号,不禁失笑,根本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孙策看了一眼孙坚,正想说话,却被孙坚打断,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翻过了一大串的不懂的符号,到了后面,则是一排排的颜体楷书,伍长某某、什长某某、屯将某某、军侯某某、各领多少兵马、司职何处都写得工工整整,一目了然。
这时大家才惊讶起来,这五六千人竟然是黄叙一夜之间就编组好的?天啊,如果我手下有这么一个军佐,那多好啊,几万人不是几天就能整顿好,到时候我按编制训练兵马,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孙策嗫嚅道:“这个黄叙到有几分本事,不过这商贾之中也有自己家将,倘若只是按人头编组,忽略了身份高低贵贱的安排,只怕军中只会引起大混乱。”
孙坚哼了一声,“只需让黄叙训练几天,自然可见分晓。不过,我觉得黄叙出身将门,这些细节岂能不知?”
韩当倒吸一口冷气,说道:“看来主公担心此人,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孙坚又是一阵长叹,道:“所以让我很是矛盾啊,黄叙之才,我颇惜之。否则,我如张咨一般杀之,又有何烦恼。”他拍案而起,“先取荆襄,黄叙观察一段时间再定夺不迟。程普、黄盖,你们准备的如何,明日可以出征了吗?”
程普黄盖连忙拜倒在地,说道:“主公放心,某已经准备妥当,明日就兵发新野。”
第二天,孙坚答应了黄猗的策略,以军户新兵、士族子弟为上军,归黄猗统领,任乐就为军佐。孙坚自己的军马为中军,刑徒、流民、商贾为下军,却归朱治统领,黄叙为军佐。
黄猗大喜,以为自己又做成了一件大事。如今也是一军上将了,十分过瘾。
之后三军为前部先锋程普、黄忠践行,南阳士族齐声预祝旗开得胜,气氛热烈。孙坚和众将看到南阳大小官员士族都是笑脸相迎,也是十分高兴,对讨伐刘表更有信心了。刘表不过一个读书人尔,手无缚鸡之力,哪懂韬略?新收荆襄八郡,听起来带甲十万,地方千里,都不过是吓唬人的,那些匆匆以各族家兵拼合起来的军队有什么战力可言?怎么比得上我们打得董卓西凉精兵都溃败奔逃的百战精兵?
孙坚遥想,刘表是汉贼董卓任命的官员,又有什么威望可言,一战可定,我观刘表,不过是来给我送荆州刺史印章符节的使者罢了,不觉一抹得色浮上脸颊。
诸事齐备,皆大欢喜,尹功曹趁机邀请大家聚在家中饮宴作赋,也算日后为讨伐荆襄留下一段佳话。黄猗、孙坚等士族自然是欣然允诺。
为了这件盛事,尹府上下,张灯结彩,奴婢家仆来来去去,都头不点地忙碌着。
尹笙带着俏美的丫鬟浣纱从樱园出来就看到这么繁忙的景象,尹笙奇怪道:“浣纱,怎么回事啊?莫非有什么喜事?”
浣纱笑嘻嘻地说:“小姐昨天从个园回来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听过,莫非是西王母知道了小姐的念头,特意降下谕旨天命,让小姐和那个黄叙早日完婚?”
“哎呀!”尹笙脸上瞬间通红,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浣纱肩头,“浣纱,你又取笑我!”
浣纱招架不住,连忙讨饶,说道:“好啦小姐,饶命啊……奴婢去问问就知道了。”
浣纱拦住一个家仆,知晓了缘由,于是兴冲冲过来说:“小姐啊,却是今天要请诸位名士登台作赋呢。黄叙也肯定要来哦……”
“哼,登台作赋,于我有什么关系。你那么兴奋干嘛!”尹笙明明美眸中亮光一闪,可是脸上却作色气鼓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