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叙连忙跪倒,“黄昭宣拜见车骑将军。”
帐中主座上袁术原本正醉眼惺忪地把玩着酒爵,一听是黄叙来了,十分高兴地抬起头来,“啊,是昭宣来了啊,来来来,这几****正说起你,这些士人都不相信,哈哈哈……”不过此时大帐之内酒兴正浓,一时竟然没有人理他。
袁术不悦,把手一举,左右的丝竹立刻暂停,这时大家才吃惊地都看着他。
袁术哈哈一笑,说:“来来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事我新任的掾属,姓黄名叙,字昭宣。”
黄叙连忙谦恭地拱手向左右的宾客施礼。
只是那些宾客见黄叙的衣着十分寒酸,所以大部分都神情冷淡得很。
袁术也不介意,又对黄叙说:“来,我来帮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我从弟袁胤,这位是汝南名士李业……这位是大将张勋……这位大将桥蕤……这位是寿春名士黄普……这位是颍川名士顾雍……”
《三国志·魏书十二》记载:夔谓术谋臣李业曰:“昔柳下惠……”由此可知李业比何夔早在袁术手下为官。
黄叙一一行礼,到最后一个顾雍时,发现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目光清澈,显然并没有喝多少酒,看到黄叙行礼,他也恭敬的回礼。
袁术哈哈得意地笑道:“昭宣,你年纪虽小,却比不上顾雍,他乃大儒蔡邕弟子,蔡邕知道吗,就是和杨赐、堂溪典、宦官李巡等才学之士一起篆刻了64块熹平石经。想当年每天到京都洛阳看石经的马车有两千多乘。”
顾雍连忙谦恭地说:“袁将军过誉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不懂事啊。”
袁术道:“你不必过谦,那也是一种见识嘛!”转头有对黄叙说,“昭宣,你有大志,我对你期望也挺深的,希望你能多亲近士族,多学一些才学。”
黄叙连忙点头称是。
“还有这位,寿春黄普,饱学之士,他的儿子黄猗才学、诗赋、歌舞、音律更是样样精通,有机会介绍你认识认识。”
黄普颔下有三缕长须,面容清瘦,相貌堂堂,他听袁术这般夸赞黄猗,心里十分高兴,原本不怎么想搭理黄叙的心思也转了个弯,说道:“袁将军,你这就真的是过誉了啊!哈哈哈,你好,你就是黄昭宣吗?这几天公路可多次提到你,说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啊。你不认得黄猗吧,正好这次他也和我一起过来了,一会应该也会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年青人多亲近一下是蛮好的。”
黄叙不禁嘴角一抽,暗自抱歉,不好意思啊,您们嘴里说的哪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胜宋玉、貌比潘安的黄猗,可能……被我一不小心搞得正好有点精神失常了,抱歉、抱歉。
“来,这两位张勋和桥蕤,都是我帐下的大将,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以后有些军事问题你可以多向他们请教。”
两个大将原本已经喝得有点衣甲歪斜,听到袁术这么稍微整理了一下,拱了拱手,就当是见礼了。以他们大将的身份,最不待见的就是普通军户了,那个人手下没有千八百军户的。
黄叙暗是一笑,张勋桥蕤根本就是酒囊饭袋好吗,袁术席卷半壁江山的势力,大军十几万,各郡县都有门生故吏,竟然还拿不下徐州,简直是废物,他们无礼更好,我也省得和罗嗦。
之后又是几位在座的江左名士,大都是汝南淮南一带的士族。
这么一圈之后,在座的宾客也真的对黄叙有些好奇了,袁术这怎么搞得啊?这么郑重地介绍啊,按理说普通人家的小孩、或者是一般的掾属,断然不可能这样给他介绍啊,这简直是当儿侄辈栽培啊,可以看出袁术对他十分看重,这个黄叙看来还真要好好认识一下。
隆重介绍完毕,袁术把手一举,丝竹管弦再起,袁术哈哈大笑,带头举杯,“来……来来,我们共饮此杯……”
于是大帐之中又是欢声笑语,酒乐奢靡。
黄叙站到了袁术身后,袁术竟然命人也给黄叙取了一副简单的席位,让他坐在身边靠后的位置,低声问道:“昭宣,你对这个酒宴怎么看?”
咦?黄叙想不到袁术竟然会这样问他,略一思索,他拱手道:“将军,请恕昭宣无礼,我认为大敌当前,似有不妥。”
袁术一笑,有些玩味地看着酒爵里摇晃的琥珀美酒,“有什么就说吧,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如今各路诸侯进兵洛阳,形成合围之势,正是要励精图治,进京勤王的关键时刻,怎么可以饮酒作乐呢?”
“哈哈哈……”袁术仰头大笑。
黄叙不由的呆住了,说道:“将军,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对,不过是迂腐之谈。”
黄叙问道:“怎么这样说呢?”
袁术笑着看向黄叙,“你应该没有读多少书啊,难道你就已经被诗书那一套蒙蔽了吗?一方豪强哪个不爱饮酒作乐,不懂这一套怎么得到天下人的拥护呢。”
黄叙亮晶晶的眼瞳直视袁术的双眼,只见这时袁术眼中恢复了三分清澈,原来如此,凑近了轻声说道:“昭宣明白了,明公的志向远在昭宣之上。”
哈哈哈,尽在不言中,快哉。这次袁术真的是极度开心,痛饮一杯后朝宾客大叫道:“来,再痛饮三杯。”
黄叙这时端着酒杯在一边不禁沉思起来。
以前看史书的时候总觉得袁术袁绍怎么那么****,饮酒作乐,自废武功。如果是我,自然用精兵名将,开明的政治,积极寻找人才,然后自然早就把那些什么曹操刘表刘备一扫而光,到时候攀攀科技树,争取250年就发射一颗卫星上天,进军银河系,大事成矣。
现在看来还是有点把历史问题想象得太简单了。就比如一个现代人扔到黑人部落里,你偶然控制了一个小部落非要搞民主那一套,搞资本主义,扪心自问周围部落那个会听你的,你能用你的先进性,带领你的部族胜利,然后周围部族拜倒在你的王霸之气下吗?估计首先就是本部族会有一些有实力的豪族搞刺杀搞死你。
是的,就是刺杀,无耻不无耻?古往今来第一简单实用的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