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猗猛然打了个哆嗦,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刚才想说的话忽然就忘了。他拼命地想,可就是想不起来。
黄猗目光游移,从自己身上衮服上的华丽花纹,然后到靶场上并排站立的两个人。
首先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黄叙,哼,黄猗脸上露出憎恶的神色,很快转移了目光。然后,目光平移到了一个风流倜傥的身影上,然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脸色一青,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就像吃了一口苍蝇,恶心欲呕,又拼命忍住了不让自己吐出来。
难受至极。
孙策调整了一下心绪,准备静静等着黄猗宣布比试结果。心里盘算着呆会和黄猗还是得换个什么方式羞辱一下黄叙。
目光在黄叙和孙策之间来回逡巡了一会,黄猗终于一咬牙,说:“似乎刚才黄叙的弓箭并不是很顺手,来呀,给黄叙送上一把好弓。射击死靶终不过是儿戏,历来真正的箭术比试都是以田猎的收获定胜负。我看这样,不过我们再赛一场活靶,再定胜负。”
“你……”孙策顿时惊讶异常,怎么回事,怎么黄猗反而帮起黄叙说话了。
黄猗看到孙策意外的样子,他的脸终于舒展了一些。
“黄郎中,刚才的比试结果你似乎没有宣布。”
“哦,是吗?刚才不过是赛前热身罢了,也正好先试试各位的弓矢还顺手否。莫非你以为君子射艺只是打死靶?”黄猗发现又舒服了一点。
“黄猗,你到底什么意思。”看到黄猗言语脸色有些不善,孙策也有自己的骄傲,也就不演了,把双方的位置重新摆到一个水平线上。
“没什么意思,怎么,莫非大名鼎鼎的破虏将军的儿子看到区区一个军户的射艺了得,竟然吓得不敢比试下去了吗?军营是一个需要有英猛杀敌勇气的地方,可不要那些花架子和没胆子的鼠辈。”真的舒服多了,黄猗脑门上的冷汗这才流了下来,刚才憋得几乎要死了一样。
孙策大怒,“黄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莫不是疯了!”
哈哈,孙策脸色越是愠怒,越是摸不着头脑,黄猗脸上就越是舒坦。嗓子眼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往外冒,不说就憋得心烧一样痛苦,“孙策,每次和你一起喝酒的时候,听到你吟的诗我就作呕,你只适合舞刀弄枪,千万别附庸风雅好吗?”
爽了一点。
“弹琴弹得那叫一个难听,宫、商、角、徵、羽都经常弹错的人,还摇头晃脑的坐那种投入的样子,你真的会弹琴吗?”
又爽了一点。
孙策脸色却已经像铁一样青。
“最看不惯就那种看到喜欢的就一副急色的样子,没见过女人吗?真是丢我们士子的脸!”
啊……黄猗内心一阵舒服至极的呻吟,就是要把平时忍住的话都骂出来才舒服啊,嗷……哦……
孙策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他大喝道:“够了,黄猗,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还是最好回去多念念你的诗词歌赋把,鲁阳并不是你这种娘娘腔能来的地方。”
“什么!孙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我是娘娘腔!”黄猗大怒,全身发抖,好你个孙策,别以为袁术将军少了你父亲孙坚就玩不转了,就你父亲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武夫罢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寄养在袁氏的一条狗罢了,见了主人还不懂得摇尾乞怜!”
孙策剑眉一竖,脸色铁青,握弓的左手就是一紧,只不过看了看周围,他长吸一口气,忍住了气,哼,重重地冷哼一声,把弓箭一收,转身大踏步走了。
“混蛋!孙策,你给我记着!”黄猗还在那里破口大骂,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可确实他每骂一句心里就舒爽一分,那种感觉让他欲罢不能,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这……就连旁边围观的士卒都搞不清楚状况了,面面相觑起来。刚才这两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互掐起来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峨冠博带的士族也像我们平民老百姓一样骂街啊!这位俊秀又高贵的黄郎中是怎么了?
黄猗看到周围还站着不少士卒,心里一惊,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一点,冲着他们一顿大吼:“滚,滚,都给我滚开!”
附近的士卒吓得连忙一哄而散。
黄叙看到刚才还是心有默契,一起演戏的孙策和黄猗瞬间就互相指责,张口对骂起来,不禁愕然,这就是“黑暗兵法”里高端黑的威力吗?本来好得几乎要穿一条裤子的两个人,转眼就能骂出心里最恶毒、最难听的话。
高端黑!真黑啊,这态度也转换得也太快了吧?黄叙有点忍俊不禁。得,这里不宜久留,我还是赶紧走吧。
黄叙赶紧快步离开,这时才忽然想到,哎哟,人望减少8600点,怎么这么多,不过是影响一个人的思维,竟然就要扣除这么多的人望。
黄叙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用了,太心疼了,今天的事其实顺其自然就好的,以我的箭术,孙策完全奈我不何,没有必要这样做,这完全是浪费人望值啊。
唉!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啊。
又想到这么看起来,那张“肺痨”牌估计需要的人望不是更恐怖?
黄叙很不好意思地想到,我本来是想打大会战的时候,一个全体覆盖的肺痨牌,人造一场瘟疫,送几万人上西天的。
看来这种黑暗兵法和我九世善人的性格就是不合呀,是我想多了。
黄叙步履匆匆,很快就来到袁术的营帐外。
就听营帐中传来管竹之声,里面的人纷纷抚掌大笑起来。
这次通报就比上次快多了,亲兵进去,不一会就出来说,快进去吧,袁将军这几天正等着你呢。
也不过几日的功夫,大帐之中就多了许多精美华贵的帐幕、摆饰。
酒香、肉香扑鼻而来,再就是东倒西歪的七八个士族,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然后就是一起哄堂的大笑,气氛奢靡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