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
四处是郡兵在训练。一个瘦小的身影夹杂在内，显得那么的不协调，可是孩子不苟言笑，一板一眼，练习得十分刻苦。
一个满脸胡子渣的汉子过来，用力摸摸孩子的头发，对他身边的一个脸色更是冷峻的大汉笑了笑，说：“汉升大哥，牛仔可是越来越厉害了！文长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不如他。”
长须汉子点点头，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点笑容，“老魏！”一闪而没，更加严厉地，他转头督促：“牛仔，手要直一点，挥拳留三分力，才能游刃有余。”
满脸胡子渣的老魏看了看，担心地说：“汉升大哥，自从嫂子走了以后，你可变得越来越严肃了，看了都让人害怕啊。”
长须汉子眼睛不离牛仔的拳脚，口中回答道：“是吗？我觉得没有怎么改变啊。”
“汉升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牛仔还是个孩子啊，你对他的管教也似乎太严了点了。”
长须汉子脸色一冷，锐利地眼睛回过头来紧盯着老魏，说：“你让我少管教一点？”
呵呵，老魏举起双手，摊开了说：“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不是稍微放一放，牛仔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长须汉子回过头继续对牛仔喊道：“出拳要快，要果断，先回拳再出拳，才能刚猛有劲！你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一路拳法练了这么久还是不能掌握好！”
他又淡淡地轻声地对老魏说：“老魏，我答应了柔娘的，一定要教好他！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老魏看着一对冷冰冰的父子，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
“你好，我叫窦封，你叫什么名字？”一个七八岁的阳光少年，主动朝对面的孩子伸出了他的手。
对面的孩子比他还要高小半个头，小小年纪就身材极为扎实，可是他的目光之中都是冷峻，并没有去握窦封的手，而是走开了。
窦封有点奇怪地看他走开了，才问旁边的小孩：“怎么回事？怎么不理人啊。”
旁边的小孩把手指竖在嘴边，小声地说道：“嘘……你是新来的吧，别乱说话，那是牛仔，他爹爹是个长须大块头，是军营里的头头。我们这些军户的小孩都归他们管，可凶了！”
一排排的小孩站立在校场上，长须汉子大声喝道：“你们大都是我南阳郡的军户子弟，所以才能小小年纪就来到这里，记住你们是士卒子弟，不要丢你们父母的脸。以后我们都要上沙场杀敌，所有人都要听从军令，闻鼓而进，鸣金而退，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好，现在我要先选出你们之中的小队长，有谁自告奋勇的？先站出来！”
“我！”
“我！”
大家的眼睛一齐聚集在他们的身上，窦封看看对面的少年，他笑了，嗯正好是刚才不理不睬的那个冷漠少年，牛仔么，看起来挺厉害的，我正好想和你交手。
***
“啪！”
狠狠的一巴掌，打在牛仔的手臂上。
长须汉子忍不住的怒喝起来：“持弓的手一定要稳！要稳！我都说了八百遍了。你为什么不能专心做到这一点，你到底在想什么？！”
牛仔手都不敢收起来，更不敢揉一揉，他的脸瞬间绷得更紧了，嘴巴抿成了一道白白的下弯的比纸还要薄的弧线。
“好，瞄准靶心！你先给我瞄准半个时辰，不许动！”长须汉子怒吼着，来回踱步，他恨恨地说：“你看看你怎么学的，我教你的东西你怎么就学不会，那么简单的军体拳，你怎么就是不会用劲？！”越说越气，越说声音越大，“那个窦封就比你聪明多了，他的身法、拳脚其实都不如你，可是你呢！平时练的东西都白费了？忘光了？”
长须汉子怒吼：“大遮拦加小冲拳，进步要快，回拳要稳，出拳要快，要留三分劲，你到底有没有听！我是不是都和你说过！”
“回拳要稳，出拳要快，要留劲！”长须汉子走到孩子耳边大吼起来，“竟然你还会全力出拳，结果被那个窦封看准机会打到！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你就是个笨蛋！我黄汉升怎么有一个你这样笨的小孩！掤、捋、挤、按采、挒、肘、靠随便哪一样用好了，打倒那个窦封都不用费劲的！你给我好好记住！”
“不许动！把弓好好举着！”长须汉子大喝，“眼睛看我这里，我把我的拳法好好打一遍给你看。”
长须汉子一撩衣衫，当下在校场里打起拳来。
“十三势军体拳，如长江大海，滔滔不绝也。十三势者，掤、捋、挤、按采、挒、肘、靠。进、退、顾、盼、定也……”
随着拳法的歌诀，长须汉子拳出如风，揉身闪窜，虎突鹰击，十三势军体拳如长江大河一般连绵不断的使出来，一时间校场上下都是他的影子，竟然有一股龙行云虎行风之势，飞沙走石，虎虎生风，把一旁的士卒和小孩都看呆了。
尤其是那个窦封，眼睛瞪得溜圆，看到兴奋的地方，竟然也跟着依葫芦画瓢瞎打起来。
而举着弓矢的牛仔，却是不知道该看靶心瞄准，还是改看父亲的拳脚。
长须汉子打完一趟拳法，一眼就看到犹犹豫豫的牛仔，还有全身心投入的窦封，不由心头一阵烦躁，拼命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大骂道：“你是笨蛋吗？叫你好好看我打拳，你看哪里去了？你给我好好瞄准一个时辰，在练军体拳。练不好，你的饭也干脆别吃了！”
***
“啪！”
狠狠地打在手上……
“啪！”
狠狠地打在腿上！
“啪……”
狠狠地打在背上。
一次又一次的击打，一次又一次的吹胡子瞪眼睛！
“窦封……”“窦封……”“窦封……”
画面突然越来越模糊！
牛仔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看到爹爹的时候全身似乎都要战栗起来……
小时候能远远地射中的小螃蟹的手，竟然连弓箭都拿不稳了……
“唰！”
狠狠地一鞭子！
整条手臂上都出现了一条张牙舞爪如蜈蚣一样的血痕……
牛仔的手一震，可是，他没有动，长年累月的打骂已经让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躲闪，否则，接下来的打骂更是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