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川痴痴的望着面前的黄衣裳少女。
少女歪着头傻傻的凝视着眼前呆呆的少年。
少女作出“你在想什么”的手势,笑容绽开了花。
“你太美了。”少年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用双手紧紧的捂住口鼻。
少女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脸颊两个小小的酒窝格外的可爱,可以说是唇红齿白,颇有红颜祸水的风范。
少年也呆呆的笑着,他喜欢这位少女,但性情木讷不善于表达,总是用行动来表露心中所想。
少年从兜里掏出用油纸包住的板栗递给少女,不做声,只静静得看着。
少女咬咬嘴唇有些羞涩,但还是把板栗接了过来,放在鼻尖嗅嗅,一抹香气。
她拿出一块递给少年,少年摇摇头,那意思是:你吃,我不饿。
少女点点头,板栗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可能是板栗太好吃了,让她眼睛微红。
开心了少女微笑,不开心少女就沉默,害羞就低着头,缕缕发丝遮盖面孔,看不见表情。
她不能说话,所以村子里的捣蛋少年都喜欢欺负她,少女有时候被欺负急了就使劲的张合着嘴巴,依然发不出半点声音。
所以,许静川在她面前总是表现的小心翼翼。有人欺负她,少年就出面保护,有时候被群殴也将少女牢牢的护在胸膛下。
小小年纪就懂得,生而为男人,肩膀是担负责任的,胸膛就是女人的保护伞,女人的港湾。
许静川跟那些捣蛋小子说:“我,许静川生下来就是保护芝妍的!”
村里的那些捣蛋鬼开始嘲笑他,说他是疯子,竟然保护一个不知来历的哑巴,以后再不同他一块玩耍了,捣蛋鬼们开始排斥他。
起初,许静川很想和他们融入在一块,可每次靠近,他们就躲得远远的,满眼都是对许静川的不屑,渐渐的,少年再也不理会他们了。
虽是被排斥的少年,但他的心里从未丢过骄傲。
有一天,芝妍在泥地上写了一行字:那天你把我护在你的胸膛,我听着你的心跳,“嘭嗵嘭嗵”,我感到格外的安心。我…第一次看到你整个人闪烁着光辉。
芝妍并没有在场,这是她偷偷写下的,许静川知道这是那个不会说话却心思玲珑的芝妍写的。
此后,他愈发的对芝妍好,无论做什么他首想到芝妍,就像这次他拿板栗给她吃一样。
少年的父母在生下许静川后就没了踪影,村里的人找了半个月,人就像蒸发了一样。村里的百姓民风淳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饿死,无奈之下只能挨家挨户喂养一个月,喂羊奶、吃米粥……
村子里的人都姓许,村民为‘许家塘’,据耄耋之年的人说,这个村子之前就一户人家,随着时间流逝,香火就越传越盛,至今有了繁衍了百户家人。
许静川的名字是村里的老先生起的,老先生在村里颇有威望,办了家私塾,村里的孩子都去那私塾里读书,不用交银子,免费读书,都是出自一家人,没必要,老先生也乐得传授。
起名字时,老先生对大伙说:“名字可不能乱取,得按照辈分来,上一辈为‘传’,这一辈为‘静’,就取名为静川,字纳德,极好。”
大伙里就有人说了,怎么听的跟姑娘家家的,还文绉绉的,没一点男人的气概。
老先生一瞪眼,抡起扫帚撵着揍,大骂道:“没男子气概?这叫虚怀若谷,正所谓‘宁静致远,海纳百川’。你个小娃娃,不好好读书净瞎叨叨,非绕你两扫帚不可!”
大伙就笑,心想,你说啥不行?非说老先生起的名字不得体,这不是驳人家面子,说人家没学问么?该打。
后来,许静川就慢慢长大,七岁时开始跟着老先生读书,什么《论语》、《道德经》、《荣枯鉴》、《观止》……
读的书很多,能记住内容的也就三两句,这不能怪他,只怪老先生讲的没意思,除了摇头晃脑还是摇头晃脑。
当然,读书期间,许静川一直在研究一个问题,这老头虽耄耋之年了,但一年一年又一年过去了,这老头怎么没像村里的那些人一样被人送下地埋了?
这个问题让他抓耳挠腮。
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这个困惑了,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问老先生,结果遭老先生拿着戒尺撵着揍。
绕着私塾跑了一圈又一圈,老先生累的快吐白沫了,就是追不上许静川,这可把许静川乐得,孩子性起,对着老先生撅着屁股,头低到裤裆处,扒着眼皮和嘴巴做鬼脸。
险些把老先生气哭了。
十岁时,听老先生读书实在乏味,趁先生打盹的功夫偷偷溜出去,绕道私塾后面,回头看看老先生有没有追来,却不小心撞在一个小姑娘的怀里。
在许静川眼里,这小姑娘就是极美极美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那时候调皮捣蛋的许静川简单美丽的姑娘就怂了,小脸蛋通红通红的,连忙赔礼道歉,可是身前的这位姑娘就像没听见一样,扑簌扑簌的眨巴着眼睛看着许静川,也不说话。长长的睫毛让他觉得很梦幻,也不追究这事了。
可姑娘被他这么一撞,像是丢了魂似的,一直跟着许静川,他去哪,姑娘就去哪,包括晚上在草垛洞里睡觉她也跟着。
有段时间,许静川着实被吓着了,后来才知晓这姑娘不能说话,好在每天也到私塾去旁听,老先生也懒得管,这让小姑娘认识的好些字。
私塾里的学生看小姑娘生得俊俏,都刻意接近,等知晓不能说话后又一个个都远离了,从始至终只有许静川一人陪着她。
后来,小姑娘告诉了许静川的名字,她叫芝妍,只记得名字,不知姓什么,也不知从哪里来,更不知父母是谁。
说出这些秘密后,芝妍哭了好久,眼睛都肿了,写出一句让许静川足够心疼一辈子的话:“我不知从哪里来,连风都绕开我,我就像被天地遗弃了一样……”
从那时候开始,许静川就默默陪着她,谁欺负她他就揍谁,打不过也要将她护在胸膛下。
男人的胸膛就是为了保护姑娘的,更何况像芝妍这么美丽的姑娘!
这句话是他说的。此后再也没人欺负他们了,村里的孩子不再理会他们,不再看他们,当他们不存在。
只是偶尔会嘲笑他们:“疯子和哑巴天生一对哦,哈哈……”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许静川不调皮捣蛋了,与外人说的话很少了,被隔离了世界一样,但他从未感觉到苦闷,身边有她陪着就好,话说给她听就行,外界?呵,管你是谁!
一个陪,一个说,两人度过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