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
杜府中二十余个护院顷刻间将东方弃团团围住,杜铁生轻轻摇头。
“不管你是谁,以后跟着我吧,否则只有死。”
东方弃此刻只觉得周身无力,心脏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一般,双眼都要渐渐闭上,生死关头,东方弃忽然冷哼一声,将自己舌尖咬破,同时左手一掌拍在自己胸口。
心脏瞬间勃然一跳,一身内息再度凝聚之时,东方弃身形冲天而起,展开无双身法,闪电般在一人头上一踩,掠上最近一所房舍,再一纵身,消失在房舍那边。
这一切如兔起鹘落一般。
杜铁生赫然变色。
“追,此人已是强弩之末,跑不出去。”
一众手下旋风般冲出,在这杜府之内开始追杀东方弃。
杜铁生抬头看向那名美妇,佛塔上柔和动听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强的生命之力,可惜。”
杜铁生听到最后可惜二字,绷着的脸又露出了笑容。
“多谢圣使。”
杜铁生的笑容在两个时辰后彻底消失,气度雍容的脸庞一片铁青。
“此人绝跑不出府内,给我再找。”
一名年龄稍大的络腮胡子道:“掌柜的,此人轻身功夫极好,也难说跑了出去。”
杜铁生怒道:“通知县衙那帮垃圾,给我封锁县城,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此人,我要的是尸首。”
杜府所有看家护院,县衙所有衙厮,连夜倾巢出动,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杜铁生找东方弃急了眼,还有比他更急眼的。
王子野和张铁查看盐船没有收获,在山上等候二哥到了天色蒙蒙亮,也不见人,想重新回到城中却进不来了,城门紧闭,门里门外排满了想进去出来的百姓。
六子据老色的最新消息,二哥遇险重伤,情况不明。
这下兄弟俩吓得可是头上跑了三魂,脚下丢了七魄,在卧牛山上往城里看,无数带刀之人挨家挨户进入搜查。
哥俩心中也明白了,二哥确实出事了,但是人跑了,就在这城里面。
怎么办?
此时此刻,王子野自然而然推上前台。
看着城中杜府那片绵延楼阁,老五子野是目露凶光。
“六子,给他来一把大的。”
“老五,多大?”
“还记得当年钱大官人的事吗?”
“偷他几个玉米棒子,被他揍了咱俩一顿那次。”
“说这干啥,说后来。”
“噢,把他家马棚子给烧了,又让大哥揍一顿。”
“就是这事,六子,今个咱们来个火烧杜府,让这小子万贯家产一烧而光。”
“咋烧,进不去了?”
“用你那狗熊脑子好好想想。”
六子张铁站在山上看看下面,一拍大腿。
“老五,此事不难。”
“就是一个事,二哥情况不明”
“此言差矣,二哥绝对不会让咱们给烧死,俺有绝对之信心。”
“善,吾弟都之乎者也了,兄心气更足哉。”
哥俩都属于不知怕字怎么写的主,说干就干。
兄弟二人在山上专拣那些枯死树干,用鲜树枝捆成一抱粗细,一口气弄了一百来捆,选了距离县城最近的一处半山腰,堆在一起,老五再去找枯树叶子,六子再去找老色。
因为六子知道,论绝对力量,自己跟色哥相比,差点。
等到人兽齐聚,万事俱备,不欠西风,子野准备点火,老色往下面瞅瞅,不干了,说是伤天害理,六子勃然大怒。
“让你烧大街西边的杜府,又不是烧整个县城,装什么圣鳄,再说那杜府做的都是断子绝孙的事,有啥下不去爪子的,利索的,别废话。”
老色看来跟老仵作差不多,喜欢被六子骂,都是不吃好饭食的玩意。
大嘴一吐噜,晃晃大尾巴,看那意思就是----那就来吧。
王子野啪啪引着了枯叶,顷刻之间,火光冲天。
下面县城也有人看到西边山上着火,但是此刻县衙的衙役们几乎都疯了一般,挨家盘查,谁还顾得上这里。
哥俩看到一捆枯木的一端烧的差不多了,一人一边,用两根圆木平挑着这捆熊熊的枯木,看向色哥。
老色不紧不慢,爬行两步,潇洒一转身,大尾巴啪一下,打在还没烧到的一端。
“呼!”
一捆干柴烈火,在空中划出一道夺目弧线,直飞山下城中,到了杜府半空之时,嘭然散开,天女散花。
杜府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呼呼呼,一团团大火接二连三从天而降,顷刻间这大好的杜府陷入火海之中。
有道是:三千火鸦遮天日,火德星君下凡来。
山上小哥俩烧的是激情满怀,杜府内是焦头烂额。
王子野兴奋大呼:“敢伤我哥,给老子烧个干净。”
当老色将百十捆干柴烈火悉数打到下面杜府之中时,半边县城已然是一片火海,幸好中间隔着一条大街,不然,申山县城毁于一旦。
杜府的人起先都忙着救火,后来一看,根本没法救,再不跑就晚了,一个个大呼小叫的跑到大街上,眼睁睁看着这豪奢庄院被大火吞没。
府内杜铁生的正房偏房三四五六七八房,挤在街上一个个浑身颤粟,那脸黑的六子见了都惭愧。
杜铁生起先还逼着众人救火,后来一看也放弃了,那番邦小姨娘却是不见了踪影。
此时也有人看到了大火乃是来自卧牛山,城门开启,数十个劲装大汉与七八个衙厮直奔此处而来。
王子野一看喝道:“色哥走人,走鳄,六子,赶到下面城门。”
老五和六子绕着圈避开上山查看之人,又赶到城门处,在拥堵的进出人群中混入城中。
整条金华街,自南到北,挤满了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县城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都在看杜府这把天火,杜铁生背着手,脸上无惊无怒,也不知在想啥。
此刻的杜府,到处断垣残壁,焦黑一片,没有被烧到的,就是那座九级浮屠和府中小湖上的一艘画舫了。
申山县县令站在杜铁生身边,颤声道:“杜掌柜的,到底咋回事啊?”
杜铁生笑笑道:“有人想把你的财路断了,无妨,我再重建即可。”
咔咔咔,杜府内又是连番轰响,数间房子倒塌,露出一个个铁框架,就像是笼子一般,在这些房子中,都有一排排大箱子,而在其他十几间塌落的房子中,赫然露出了十来个地窖。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喊了一嗓子。
“那些箱子里都是银子。”
接着又有一人高喊。
“地窖就是杜府藏宝的地方。”
最后两个声音合一块。
“冲啊。”
这下可了不得了,金华街上所有的老百姓向着杜府内蜂拥冲去,杜府几百个护院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人墙,试图拦住这些人。
可是整个申山县城的百姓几乎都在这呢,怎么拦?
杜铁生勃然变色,大喝一声:“杀。”
有几个心肠狠辣的护院听到主子有令,长剑挥出,斩杀数名百姓,申山县县令登时大惊道:“杜掌柜的,如此做法我无法善后。”
杜铁生一巴掌拍在这位县令脸上。
“滚一边去。”
多数杜府中人面对汹涌而至的百姓还是下不了手,就在出手杀人的那几个护院处,也不知怎的,形成的人墙被一下子冲开,那几个护院莫名其妙的倒下了,糊里糊涂的死于此次踩踏事件。
偌大的杜府平素老百姓谁能进来,如今是人满为患。
有跑的快的抢先冲进一个铁笼屋子,打开箱子一看,满满银锭,耀眼生辉,有的跑到地窖口往下一看,立刻狂喜高呼。
“里面也有箱子。”
这下人潮是更加的汹涌,两江总督府把玄甲军军团派来都拦不住了。
混在人群中的老五和六子将大周族人的优良品性发挥的淋漓尽致,玩弄于股掌之间。
也不知杜府这些地窖到底多大,百姓们跟下饺子一样,钻进去七八百人了,还接着往里钻。
都急了,这晚一步就是十几两银子啊。
哥俩此刻也是心急火燎,人潮人海中,挤向杜铁生。
杜铁生似乎也感觉到了,一抬头,目光在人群中与王子野的目光相对。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装作正派面带笑容,不必过分多说,自己清楚,哥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杜铁生身边护卫早就感到情况不对,将自己掌柜的团团围住。
老五六子身高臂长力气大,数息间就抢到杜铁生十步之内,杜铁生的护院都是江湖中漂多年的人,一看二人架势,傻子都能猜出来,短刀长剑亮出,对着二人疾刺而来。
这一亮兵器,老五和六子周围的人立刻闪开,露出一片大空地,张铁面对近身的搂头一刀,大手一举,就把此人腕子抓住,用力一捏,钢刀把持不住,自手中跌落。
张铁不待钢刀落地,足尖轻踢,这把钢刀嗖一下飞向老五。
王子野顺手握住来刀,斜斜劈出,将一持剑之人胳膊卸下。
那边张铁拉着丢刀之人胳膊再一挡,一柄刺向张铁的长刀收势不住,刺入这条胳膊之中,张铁大脚飞出,踢中这人胸口,持刀之人犹如风筝断线,倒飞出去。
哥俩眨眼之间重伤三人。
杜铁生一看,掉头就向府内跑去,一众手下在后护着,向着九层佛塔飞奔。
王子野和张铁到了此刻,绝不容此人逃脱,随后紧追,紧紧护着杜铁生的十几个人转身再度拦击,哥俩身形稍缓之时,那杜铁生已然到了佛塔之下。
“圣使救我。”
杜铁生看着塔顶大呼,塔顶又出现了那名番邦美妇,身边还多了那个小娇娘,美妇看着杜铁生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杜铁生整个人毫无征兆的一头栽倒,死于非命。
王子野和张铁看到这一幕登时大惊,而杜府所有的人看到掌柜的死了,反应之快,也是让哥俩吃惊。
所有手持利刃的看家护院,立刻收起家伙什,加入到哄抢银子的人潮中。
王子野和张铁面前再无一人出手相阻,二人立刻直奔这诡异佛塔,到了下面,王子野一个提速,抢先而入。
一层空荡荡,二层空荡荡,兄弟二人一直冲到佛塔最高层,依旧是空无一人。
刚才的那两名女子居然消失了。
哥俩又跑到最底层,摸摸这,跺跺脚地下,也看不出所以然,跟当初锁雾山那山洞差不多。
张铁奇道:“老五,又遇妖人了?”
王子野道:“不管了,找二哥。”
按照老色的说法,二哥受伤了,判断杜府的行为,二哥还在城中。
受伤的二哥会在哪呢?
王子野和张铁不约而同的看向杜府中那个小湖。
二哥水性天下无双,不在水底还能在哪?
还真让哥俩猜着了。
二哥东方弃现在就在杜府这小湖的最深处,静静地躺在淤泥之中。
但是老五和六子没有猜到的却是,此刻的二哥,不仅身子一动不动,心脏都已停止了跳动。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