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一直没有动的白花郎终于动了,身形一晃,已然到了山崖边,向下一看,只见江水茫茫,哪还有人龟的影子。
五米僧呆呆的道:“这人到底是谁?江湖中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一个人。”
白花郎回过头冷冷道:“他若不是去追雷雨田,你们几个都要死在这。”
说完纵身一跳,也跳入山下怒龙江中消失不见。
五米僧自怀中取出一包金疮药洒在鼻子上,然后又抛给阴陵七鬼,骂道:“妈的,佛爷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今天遇到的事怪。”说完看着一边簌簌发抖的一木老和尚稽首道:“弥陀佛,看在你我皆是出家之人的份上,佛爷今日不杀你。”
一木大师急忙还礼道:“多谢大师。”
五米僧捂着鼻子指着山崖道:“自个跳下去吧。”
一木老和尚顿时傻了,就在此时,禅香寺出再度响起一个浑厚的声音。
“不错,自个跳下去,省的你家铁爷动手。”
只见自小庙处跃出四个人,当先一人又高又黑,真如一只大黑熊一般,正是张铁、王子野、秦力、方不言四人。
走在最后的王子野肩上还扛着已经浑身血污、昏迷不醒的萧断。
看到这三人,平素杀人不眨眼的五米僧没来由一哆嗦,阴陵七鬼则是将目光更多的看向脸上毫无表情比七鬼还要阴沉的秦力,心中均是惊讶,此人身上的煞气怎么如此之重?适才追击萧断的云观风等人哪去了,难道是已经被这几人杀死不成?
张铁瞪着五米僧喝道:“秃驴,我家二哥呢?”
五米僧呸了一口道:“如此对佛爷说话,急着投胎不成。”
方不言在后道:“六哥,这秃驴乃是江湖中的恶僧,叫做五米僧,这七个小鬼叫做阴陵七鬼,都是该死之人。”
秦力目光犹如寒冰般看着七鬼冷冷道:“拾起剑,自裁吧。”
王子野和方不言在后面笑嘻嘻的看着五米僧和七鬼,这情景就像是刚才他们在看着萧断。
五米僧哈哈笑道:“区区几个小捕快,敢在佛爷面前撒野,找死。”说完突然一拳击出,打向张铁,张铁抡起拳头大吼一声:“尝尝俺的拳头。”
嘭的一声,两个大拳头打在一起,张铁身子没动,口中却是啊的大叫一声:“秃驴好硬的拳头。”
再看五米僧,噔噔倒退两步,右臂下垂,身躯巨颤,看着张铁,眼中尽是骇然之色。
五米僧的不惧钢刀的拳头竟然被张铁的拳头打碎了。
张铁向前一步继续喝道:“我二哥呢?”
五米僧还未开口,阴陵七鬼突然同时动了,双腿连环,踢向最前面的张铁和秦力两人。
秦力动的更快,身形一晃,已然刺出一剑,从拔剑到出剑,五米僧居然没看清秦力的动作。
七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阴陵七鬼中有五个人双腿被长剑砍掉,剩下的两个双腿被张铁打碎。
七人扑通摔落于地,秦力长剑再度泛起一阵星芒,数道血光匹练般溅出,五米僧定睛一看,几乎肝胆欲裂。
只见阴陵七鬼,有的是被拦腰斩断,有的是头颅飞走,有的是自肚腹斜斜劈开,总之,没有一个全尸的。
七鬼以前所杀之人都是死无全尸,想不到到头来自己居然也是如此下场。
张铁又向前一步,看着五米僧道:“我二哥呢?”
五米僧此时已然惊骇万分,上下牙齿卿卿我我,亲个不停,哪里还能回答张铁,饶是五米僧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出手如此狠辣、杀人如草芥的捕快。
张铁大怒道:“秃驴,还想再吃一记铁爷的拳头不成?”
五米僧强行稳住三魂七魄,指着山下道:“那名捕快已然跳下去了。”
方不言忽然从后面过来道:“老田头呢?”
五米僧道:“被一只石龟驼着也跳下去了。”
“放你娘的狗屁。”
张铁怒喝一声,一脚飞起,五米僧眼睁睁看着这只大脚踢在自己胸口,肥大的身躯立刻飞起,落入山下的怒龙江。
可怜五米僧,一个打了一生诳语的出家人,最后说了句实话,反而落得如此下场。
方不言走到山崖边看了看,摇摇头,回首对张铁道:“六哥,你急啥,等我再问几句啊。”
张铁咧嘴笑道:“没事,老和尚不是还好好的嘛。”
方不言扶着颤微微的一木大师从石龟上下来,用极为柔和的语气开始问已经是两眼发直的老和尚。
兄弟四个耐心听老和尚说了半天,听明白了事情经过,秦力用树枝做了副担架,与王子野抬着萧断,方不言则是搀着一木大师向禅香寺走去,回头对张铁道:“六哥,麻烦你把这清理一下,别糟践了佛门清净之地。”
张铁闻言怒道:“为啥每次都是我干这活,老五,轮到你了。”
被称作老五的王子野嘿嘿一笑道:“六子,要不你和三哥抬着这个活死人。”
张铁悻悻然不再做声,一通乱踢,将一地的残肢断臂踢到山下江中,又折了一段树枝划拉了几下地上的血迹,打碎了几块大石将血迹盖住,这才大步流星的向着山下追去。
由于抬着一个活死人,兄弟四人走的并不快,回到县衙,一进内宅,只见县令原文起坐在椅子上端着个小茶壶,皱着眉,身前还站着一个人,正是跳入怒龙江中的东方弃。
王子野和秦力将萧断放下,原文起一见,立刻到:“速速让许默之来。”
王子野道:“大哥,老七已经去了。”话音刚落,方不言与老仵作许默之一起走了进来。
原文起道:“老许,看看此人是否有救?”
老仵作许默之看了一眼昏迷的萧断,又在萧断身上摸了摸道:“肋骨断了四条,左腿和右臂骨头都碎了,脾脏被重击,一只眼被挖掉…”
张铁不耐的道:“行了,你就说有救没救就得了。”
许默之叹口气道:“我只能让他最多再苏醒一个时辰。”
众人闻言顿时一阵沉默,王子野摇摇头道:“你这当世的活华佗都没法子,这位萧神断看来命该如此了。”
老头许默之在萧断身上脸揉带按的弄了一番,冲原文起施礼道:“大人,此人一会就可醒过来。”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原文起等人将目光皆看向萧断,不多时,萧断身躯一颤,咳嗽几声,一只眼慢慢睁开,见到原文起,目光中充满惊异道:“我还没死?”
原文起点头道:“不过大人伤势过重,需静养些日子。”
萧断惨然一笑D县令不必安慰萧某,我的伤势我清楚,萧某自加入六扇门的那一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原文起听萧断如此说,顿时不知再如何说安慰的话,萧断看着原文起道:“是你的手下将我救出的吧,萧某一生阅人无数,在这太平县竟然看走了眼,不知这太平县衙竟然是藏龙卧虎之地。”
原文起道:“萧大人,那雷雨田已然逃走。”
萧断点点头道:“雷空空的事,就拜托诸位了,切莫让江湖再起风波,让长生神水之说扰乱我大周民心,我大周,内忧外患太多了。”
原文起肃容道:“下官谨遵大人之命。”
萧断忍着剧痛忽然一笑道:“原县令,萧某已是将死之人,不知是否可将黄一鹤死因告知?”
原文起一怔道:“大人此言何意?”
萧断哈哈一笑,口中带出一摊鲜血,目光炯炯的道:“萧某一生破案无数,神断也非浪得虚名,那黄一鹤在地窖中被江水淹死,临死前居然毫无声息,这说明他早被人做了手脚,若说在江水中下什么迷魂的药物,这话只能骗骗青峰真人那种不谙江湖手段的人。”
“黄一鹤死前,接触过他身体的人,只有你和铁中信,是你们把他扶进地窖的,在这个过程中,你们有人封了他的穴道,然后将江水引入,使他无声淹死,你的手下在外吵嚷,其实就是在掩饰那细微的流水之声,我说的可对?”
原文起听完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缓缓道:“大人身深受如此重伤,适才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担心雷空空一事祸乱大周民心,委实让下官拜服,所以下官对大人也不隐瞒,不错,是我用手法封了黄一鹤的穴道,这种手法半个时辰后才会自行封闭穴道,让他不能动不能言。”
萧断微微颔首道:“萧某还有一事不明,是谁将怒龙江的水引入地窖,天下间我还不知有谁能做到这件事?”
原文起笑笑道:“下官说了恐怕大人也不信。”
萧断道:“原县令不方便说萧某也不会强求,真是想不到啊,县令居然就是那天刑者。”
原文起指着身边众人道:“大人错了,不是我,是我们。”
萧断看着身前的七个人怔道:“你们都是天刑者?你们身为执法者,为何这么做?”
一边的东方弃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两个字凌驾于大周的律法之上,一个是钱,一个是权。”
萧断闻言叹息道:“不错,现在的大周,即使有人身犯重罪,有了这两个字,也会逃脱制裁,不过你们的方式极端了。”
张铁道:“你可拉倒吧,你在刑部还不清楚,有的人都判了死罪,花上几个银子找个人就能顶包,出来依旧逍遥自在,当初把他拿下的人知道了会怎么想,是不是气的想找头驴把自个踢死。”
方不言道:“我们初入此行时,捉了不少有罪之人移交州府,但是看到有的人靠种种手段逃脱制裁,迫于无奈才用这种方式。”
东方弃接着道:“我们都是位卑言轻之人,成立天刑者这个组织,就是尽我们的力量让那些有罪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萧断展颜笑道:“好,好,萧某若是早结识诸位,一定会加入天刑者,出尽多年来一肚子的怨气,想不到啊,我大周还有如此血性正义之人,不知我那上峰玉千破若是知晓此事会有何感想?”
原文起微笑道:“我大周国像我等之人有千千万万,如果朝廷能将这些人用到合适所在,大周国将是这无尽的七星大陆上巅峰之国,成为真正的人间乐土。”
萧断闻言沉默半响,才悠悠D县令之言可是你们这个组织的终极目标。”
原文起慢慢的慢慢的点头道:“只恨势单力薄,杀不尽天下不平。”
萧断听完,一只眼睛缓缓闭上,口中喃喃道:“我年少轻狂时,好似也有这种理想,后来做了个小官,后来进了刑部,进了一个大染缸,后来…”语声渐渐低微,最终辩不可闻,气息散尽。
原文起长叹一声道:“我大周官员并非尽是仓鼠,可惜萧断了,此事待我上报后妥善处置萧断,小弃,说说你在江中遭遇。”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