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归会心地拍了拍无尘的肩膀,然后悄悄把无尘拉到了屋子里,叹了口气道:“真该杀了她,有你母亲在,我们太被动了。”
“这个女人,演技太高,万一母亲被她骗走,不行,不能让她把母亲给忽悠走。”无尘自然了解父母的境况,弃教出门的他们,截教且先不说,尤其是法令严厉的阐教,纵使有掌门庇护,恐怕回去也没好果子吃,尤其加上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无尘可不认为母亲能斗得过她。
“小尘,那女人适才在山上被我打败,恐怕一会要胡说八道,给我泼脏水,到时候,千万不能让你母亲信了她的。”张不归道,他透过窗户隐隐已经听到,那凌波果然在说什么师傅想你之类的话。
“我们不能让她活着离开,否则纵使母亲不走,也会有大批阐教高手接踵而至,我们将永无宁日。”无尘握紧拳头微微道,虽然有些残忍,但他可顾不上什么菩萨心肠了,对方都要让你家破人亡了,你却该想着扯淡的权宜之策,这根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游戏,刀枪剑戟的世界,没有人会在乎别人的死活。
“你母亲在那,如何杀得了她?”张不归自然知道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杀人远遁,继续浪迹天下,可朝凤定然会阻止,到时候可就是夫妻反目成仇,如何能稳住朝凤而又干掉凌波,显然是重中之重。
“我去挑衅他,让她动手伤我,然后父亲救我,失手杀了她便是。”无尘计划道。
“可是,不行,决不能让她伤你。”张不归自然不同意让儿子当诱饵,这个计划太冒险了,万一失手,死的就是无尘。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无尘自然知道父亲疼他,但眼下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当下拔剑直冲处门外,挥剑便刺正在演戏的凌波,口里还没来由地道:“贼婆娘,你做的好事,不要碰我母亲。”
吴钩双剑闪烁耀眼光芒,直向凌波后背,那凌波只觉莫名其妙,但背后寒风劲吹,自知危险来临,便忙转身撇开,无尘早已料到她会躲,立刻剑锋偏转,转而平砍,直削双腿。
“小尘,你干什么,她是与娘一起长大的师妹,你不能这么做。”朝凤急忙冲无尘喊道,她是真的很想这个师妹。
但无尘却像没听见似得,只顾乱砍,而凌波却一直在忍,不肯出手,她也知道,如果不小心伤了无尘,万一朝凤翻脸,那她的计划就失败了。但是,无尘虽道术不高,剑法却也算出自名门,每次挥剑都是攻其要害,直逼得朝凤节节败退之际,大骂道:“小东西,还不停手。”
“臭婆娘,还敢骂我,你之前是不是要杀我,你说,幸亏我反应快,要不然早就遭了你的毒手了。”无尘大帽子乱扣,直叫还在屋内的张不归瞠目结舌,这小家伙,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小尘,快放下剑。”朝凤的情绪还处于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又看到无尘说得头头是道,不禁则皱起了眉头,一面是儿子,一面是师妹,不禁有些难办。
“小东西,再不住手,我可真得饶你不得。”凌波轻而易举躲过一次次的剑锋,但如此持续的被动防御已经让她愤怒了起来,她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反正你本来就不打算放过我。”无尘又瞎嚷嚷道,他见凌波的手已按在剑柄,不由的警惕了起来,他知道,凌波要动手了。
“尽是一派胡言。”凌波终于怒不可遏,顺手就把剑甩了出来,然后道法横空,对着无尘便是璀璨一斩,要知道,如此威力,无尘触之必死。
“休得猖狂。”张不归见凌波已然出手,瞬间从屋子里破窗而出,双手结印,已挡在了无尘身前。
法印突起,天地精气瞬间狂躁,无尘隐隐听到空中似有鹏鸟振翅而鸣,然后劲风拔地而起,无尘知道张不归动用了杀招,急忙后退。
此法名为天鹏屠龙术,为截教大法,只见那大鹏嘶吼,直震得天空云朵溃散四裂,然后天空赫然出现了一只精气汇聚凝成的天鹏利爪,朝凤见状,急忙喊道:“不归,快收手,你会杀了她的。”
到处都是撕裂的狂风,方圆之内,草木尽为齑粉,无尘只见土石崩裂,张不归又双手一震,他只怕一击之下,杀不死凌波,那就再也也没有机会了。
天鹏金色的利爪瞬时暴涨,如一尊金色雕像般,仿佛黄金铸就而成,流淌着冰冷的光,绽放着凛凛威严,此时此刻,哪里还管的了其他,张不归大喝一声,然后天鹏利爪垂直而下,“伤我亲子者,杀无赦!”
“不归,不要。”朝凤喊道,但也阻止不了什么,天鹏利爪在凌波眼中极速放大,然后她带着恐惧,被利爪掏心之后,冲击力不减,倒飞而出,身体满是裂痕,当场毙命。
“你杀了她……”朝凤满脸难以置信,忙跑过去抱住了身体已经冰凉的凌波,鲜血尽染衣衫,“我还打算,和她一起……回去看看我师傅。”
“阐教第二条门规,无故弃教出门者,视为门派叛徒,阐教门人见之,杀无赦。”张不归沉声道,似乎是在提醒朝凤,绝不可回阐教。
“那贼婆娘妖言惑众,定是在骗母亲,实在是死有余辜。”无尘道。
“小尘,你住口,她是和娘一起长大的,那块绣着凤凰的手帕,就是她母亲送给我的。”朝凤心痛无比,伤心道,她开始哭泣。
“那我扔了便是。”无尘甩手便从怀里把那手帕掏了出来,然后一把扔在地上,用脚踩着道:“母亲,她在蛊惑你,你难道分不出来吗,我和父亲绝对不会害你,你只要回去了,必,就上她的当了。”
“你这个逆子,给我滚开……我师傅便是阐教掌门,我回去之后,谁能害我,谁敢害我?”朝凤怒吼,连续的争吵已经让她丧失了理智,她凤目微红,指着地上的手帕,然后一字一顿,对无尘道:“把它给我捡起来。”
空中的尘埃翻滚着,碎裂的石块终于落地,天风起,遮蔽了朝凤的脸。
“给我把手帕捡起来。”朝凤的声音一惊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她面对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不是她自己的儿子。
“我不,她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无尘也许不知道母亲曾经与凌波一起经历了什么,但人都是会变得,无尘愤怒着,倔强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这么在乎凌波。
“逆子,给我把它捡起来,然后过来给她磕头。”朝凤的声音在蒙蒙尘埃之间,隐隐已经透出了杀气。
“朝凤,够了。”张不归道,他已经站在了无尘身前,面对结发妻子,他真的不愿意这样,但是朝凤心地善良,只想着同门之情,张不归真的很庆幸凌波已经死了,否则,恐怕事情会更加严重。
“今日你我,就此分道扬镳。”朝凤彻底情绪失控,然后凌空而起,直奔远方。
自此,夫妻二人天涯陌路。
无尘不会怀疑杀凌波到底对不对,一个几句话就能找到母亲弱点,然后让母亲抛夫弃子的人,纵使有再大的良善,无尘也容不得她,况且她没有良善。
张不归没有去追,无尘也没有,没有人能拦住一个心已经走了的人,父子俩四目相对,虽都嗟叹不已,但也仅此而已,有的事情,不能违背原则。
“爹,娘若真回了阐教,会怎么样。”无尘很想哭,不是因为母亲撒手离去,而是因为她已经成了母亲眼中的逆子。
“依我对阐教那帮老顽固的了解,你娘估计会被关起来,她师傅对你娘如亲生女儿一般,下不了手的,但是,这一关,恐怕就是一辈子。”张不归叹道,瞬间而已,他仿佛已沧桑了百年。
“我以后一定要把母亲救出来,我要证明,今日之事,我们是对的。”无尘握着拳头道,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的目标便是要强大起来,但是现在,无尘的心中,碾压阐教已经成了首位,这就像一颗种子,终于发芽。
“好。”张不归拍了拍无尘的肩膀,他不会相信无尘的豪言壮语,强大如他,都不敢说有一天能脚踏阐教,但是面对无尘的斗志,他不会阻拦,年轻人,努力一些还是好的。
旷野安静,世界重回凄凉,崇山峻岭遮蔽了凡人远望的目光,其实,所有人都是在流离失所,无尘与张不归一直看着朝凤离开的方向,就算早已看不到她远去的背影。
但还是希望她可以知道,这里一直有人想着她。
一个人如果走了,她还会回来吗?一个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那她还在吗?
母亲离开了,无尘又突然想起了体内的太阴寒毒,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因此而死,无尘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伤心,母亲都走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呢,无尘只是问:“爹,你说哪一天,我若是真的扛不住了,死在不知哪里,母亲会知道吗,如果她知道了,会伤心吗?”
“放心,爹一定治好你。”张不归一想到这里,顿时又是痛彻心扉,他已经失去了发妻,如何能再失去儿子,他不禁胸中惆怅,然后道:“我们一起去寻灵药,以后,我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