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2016年6月中国
陆一梵独自一个人走在那条熟悉的校园小路上。现在已经是六月下旬了,路面被不太刺眼的阳光照的发亮,隐隐的升起一丝丝热波纹。陆一梵是一名刚刚参加完高考的高中生。
原本以为那个盼了三年的毕业晚会会多么热闹,到最后取而代之的却是寂寞,没有想象中的告别与拥抱、喜悦与了泪水、表白与祝福以及一张完美的合影。晚会是在一个同学家开的酒店里进行的,从日暮到深夜再到凌晨,所有项目都是在那个房间进行的,同学的大气和酒店装饰的繁华点燃了同学们的激情,连那个陆一梵最痛恨的班主任都说这是我参加过得最好的毕业晚会了。可是,就当连最不可能喝酒的女同学也喝了酒每个人都醉醺醺的歪七咧八的躺在房间里时,那样的寂静,狂欢后的寂静才是世界上最安静的时刻。
早上的太阳晒着房间里的镀金饰品闪闪发光,每个人醒来之后都是默默地离开,没有告别没有拥抱没有联系方式,仿佛一个大集体就这样享受完了最后一顿晚餐就各奔东西了。陆一梵是第最后醒来的,他醒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一多半了。他驻足在那山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来车往,高中的生活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陆一梵在高考中发挥得很好,可他不同于其他同学,他没有目标大学。
从小学起就听父母乡里念叨着两所大学――清华北大。可上了高中之后陆一梵才醒悟,这尼玛不是人考的大学啊。该报什么大学什么专业陆一梵三年都没有个想法。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直迷路的小鹿,明明已经渡过了那条最汹涌的河流,可是在这广阔的彼岸,谁又能不迷茫?
陆一梵从小还有个一个发小,他叫方舟。前几天跑来拿着一张幽蓝色的录取通知书在向他炫耀,据说是被国外的一所军校看中了直接挑了去,还是一所很有名的军校呢。叫什么因格斯军事学院,校徽都很做作。真悲哀呢,别人竟然连往这方面想都不用。但毕竟是发小,还是陪他喝了一晚上的酒,在灯红酒绿里把自己弄得纸醉金迷。
陆一梵听了方舟的话,报了一所地方性的大学,一所离家很远很远的一线城市大学,理由是他还没做过飞机,估摸着分数也就够了。
陆一梵家窗外的那条路上每天的车流量几乎相同,车水马龙。他喜欢坐在窗台上手握一瓶雪碧易拉罐一小口一小口品尝观看着夜晚北路灯照得金灿灿的马路。他习惯性的往兜里揣了揣手,碰到一张卡片。是身份证呢。
看着身份证上的信息突然想到自己原来已经成年了,那……网吧就可以进了啊!陆一梵在学校里可是老师眼中不折不扣的老实孩子、好孩子,从来没有什么上网经历,如今真的可以正大光明的走进那扇玻璃门了!
陆一梵在网吧泡了将近一个月,因为他可以不用回家,父母早在五年前就离婚了,爸爸常年出差,每个月只邮回一笔数目可观的生活费。原来网吧的生活这么美好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自由了吧。陆一梵总是这样想着,只是,没有父母管教的他从高一就被各种羡慕,陆一梵却一直不明白这种情结,有什么好羡慕的呢?
一个月之后,陆一梵偶然在那个已经屏蔽了消息的高中群里看到同学们正在发着什么照片热火朝天。原来是录取通知书,突然,他一惊,他看到某位同学和他报的同一所大学!为什么自己还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
“喂在吗?”陆一梵在网上向那位同学问到。
“我们报的同一所大学,为什么我还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
“啊?早就过了邮发期了啊?你不会没被录取吧”
怎么会呢?这分数可是保底分数啊!陆一梵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打开了大学的招生网站搜查自己的志愿编号。
“志愿无效”。无效?逗我玩吧?陆一梵第一次这么急躁。他又重新搜了好几遍也打电话问了招生办公室的人,所有的回答都是志愿无效,原因未知,责任自担。可是他所选择的专业明明就是个冷门专业根本不会有这种不服从调剂的情况啊!
这真的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胸腔被某种酸性液体灌满了一般,陆一梵心疼,心疼这十二年的努力,心疼爸爸还日以继夜的在外地挣钱。为什么自己在网吧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些反而现在却假惺惺般的心痛呢?好可惜……
还是那个窗台,还是那条车水马龙的昏黄道路,他尝试着开始手握啤酒瓶。我到底在这干什么?我真的有资格这样心疼么?回想自己上过的学,在村子小学上了两年半,父亲为了让自己接受更好的教育把自己送去了城里唯一一所寄宿制学校,从那时候开始长达十年的寄宿生活就开始了,上了初中高中,自己像个老鸟一样教那些第一次住宿的同学叠被子,也曾威武过……现在高中的一幕幕仍在眼前,初中的同学们在之前还经常聚聚,班里那几个不常说话的人的名字竟然已经记不起来了,那种感觉真的好难受,怎么会忘掉一个同学呢?无论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了。而城里小学的那些扔在脑海中停留于小孩子时期的小学同学们,能想起四五个名字已经可以让自己欣慰了,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啊。那……我那村里小学的同学呢,那是童年的回忆啊,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也无法想起了,我还曾暗恋过某个很瘦小的女孩子呢?她叫什么?……佳……心。好难受。陆一梵又开了一瓶啤酒,这次他没有急于倒进胃里,他突然放下了啤酒瓶子,使劲甩了甩头,时间,没错,就是这个神奇的玩意。
陆一梵信步走在路上,下午的路面已经没有那么烫了,他朝着网吧的方向急行。
“十二个小时,通宵。”,陆一梵低低的向网吧老板说到。
“好嘞!”老板痛快的回答着。熟练着给客人开了一台机器。
没什么两样,陆一梵又找回了自己一样,开始了不知归途的网吧之路。
这家网吧的墙壁都被游戏海报贴满,环境一点都不好,抽烟的抽烟,吃饭的吃饭,不过这对陆一梵来说才像是“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