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军于娀城之郊安营扎寨。
有娀国,之侯伯以国为姓氏。汤武王的祖先契的母亲便来自其家。长久以来,商、娀两国关系密切。但是由于而今汤武王吊民伐罪,桀王震怒。与汤武王相交好的有娀国受到株连,桀王剥夺了有娀侯的爵位,灭之宗脉,更以自己的族亲代之,主持方国。
夏廷国丈、有施侯喜沛(以国为姓,也叫施沛)与新任有娀侯姒奎将兵应敌,与汤武王对阵。
有施侯责备汤武王说:“小子履一,不念当初王上赦你不死,释放而出夏台之恩,效忠朝廷,反而以刀兵相向,撺掇诸侯叛乱,麾指安邑,涂炭人民。触犯国法,罪当不赦,本侯必擒下你这害群之驹,以安天下。”
汤武王反驳他说:“施侯,此言差矣。桀王不德,混乱朝纲,穷国力尽民财,置陷国人于水火苦不堪言。上天命本王站出来拯救黎庶,讨伐无道,并非抗上无端。你不为天下苍生所想,不去劝导桀王修正自身,反送女媚上,意志更纵暴虐,罪责大得很呀。不过,你现在悔改自赎还来得及。请观眼下时局,我军一路势如破竹,节节胜利,夏廷的灭亡为时不远了。本王奉劝施侯,莫违反天命而阻挡我军。速些让路两厢,可以算是你的功劳。能够随同本王共伐昏君,更是上佳选择。将来,本王不会错待于你。”
有施侯面红耳赤,吱唔半天方才说:“桀王虽然有太多的过失,但毕竟是帝王,我作为他的臣下,不为之效忠又为谁?另以亲情而论,他是我的女婿,不为他着想也得为我的女儿着想。你我两下必要见刀兵,休想避免得了。”
汤武王说:“施侯,不要愚忠于昏王并袒护自己的恶女。执迷不悟,必降灾祸。你是一个老于世故之人,清楚道理,还请再思量。”
这时,由汤武王身后近前一将,白面微须,道言:“大王,同这种奸人谈多也无益。待末将擒杀此不义忘恩之贼。”
汤武王看来,是部将(迟)康定,乃是有迟侯的第二子,年前投效商国。
康定手指有施侯大骂:“老贼,你还有脸在世上活吗?想当初,你身染重病,百医无策,若不是我父亲忍痛将所珍藏的一棵百年人参馈赠,救得你还本,你怕是早就变成鬼魂了。为了报答恩情,你将女儿妹喜许配给我的兄长康安。谁知你为了求得邀宠发达,却将妹喜献给了昏王桀。虽然心有不满,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还得讲道理,我体谅你的苦衷。王命所迫,谁人遇上、摊上也不敢违命。违之,恐怕大限临头。你做的也不算不当。我如果怨恨于你,便是不对了。可是,桀王不知听信了哪个奸佞之臣的谗言,行加刀兵,致使我有迟国破家亡。我父身死,我与兄长康安失散逃亡,各奔生路。兄长一时无他路可投,就想到了你,遂辗转而至于有施国。你若是担心收留家兄会给自己带来厄运,给你女儿带来祸患,不肯容纳打发他走也就是了。然而,你却好不该心黑手狠而将家兄打入囚笼,解送至夏都,向桀王邀功,致使家兄遭受万剐凌迟,暴骨荒野而成野犬口中之食。此仇此恨,我迟康定同你不共戴天,之间须做个了断。你偿还这笔血债来。”驰车向前,掣剑直取有施侯。
有施侯有子(喜)超,身在军阵,不能视而不顾,驱车出阵同康定来战。二人往来十几合,康定奋力一剑,斩去了超一臂。超大叫一声,跌于战车厢中。驭者急忙驰车而趋城中,找人对超进行救治。
有施侯痛子,怒扑康定。一老一少,恶杀一场。有施侯毕竟年岁之故气力渐渐不济,敌不住对手,急忙败转。康定一心要取有施侯的性命,怎肯舍得,于后紧追。有娀侯姒奎担心有施侯出现闪失,连忙拈弓搭箭,向康定便射。康定见寒星闪闪扑向自己的面门,叫个“不好”,后仰身子,避过冷箭。但是姒奎的第二支箭紧接射到,攒透了康定所乘战车的左马。马仆车翻,康定跌滚尘埃。由是,使得有施侯退身回阵。
战而不利,有施、有娀二侯将兵退还城中。二人唉声叹气。
有人向有施侯禀报:“寒将军至。”
有施侯大喜,说:“他来的太好了,传。”
骁将寒保来到,向有施侯深施一礼,说:“末将向君侯交令。”原来,有施侯兵来娀城的路上与大伙山寇(实则为反抗有夏的暴民)冲突,怕耽误行程,不能赶在汤军之前到达娀城,所以留下寒保引一支人马对山寇予以剿肃,同时也是为了自己后路的通畅。有施后则自引大队,先一步赶至娀城。
有施侯问道:“寒将军,山寇肃清了吗?”
寒保回答:“回君侯,末将得获全功,斩首七百四十二名。”
有施侯说:“好,很好。如今同履一小子作战,十分不顺利,还须仰仗将军之力而扭转情势。”
寒保说:“末将敢不尽力?”
转过天来,寒保城外亮兵。见此辈:生得凶,长得恶,头大额宽,眉白眼褐。口中犬齿参差,胡须似火燎过,焦色而略卷。头顶有兜鍪,胸、背有护甲。裸着双臂。下身有大红的战裙,遮住膝盖以上。身高一丈三尺,熊腰虎背,犹如石塔。所乘战车大过普通战车一号,裹有金属外皮,镶着狼牙尖钉。驾辕所用也是高头的大青马。吓,威风凛凛。
寒保口臭,泼骂对阵的汤武王,言之不臣,谋篡帝位,“小子,小子”连声。惹怒了汤营诸将。山虎先抢出军阵,举刀照保便砍。寒保将手中过百斤重的铜锤往起一尅,“当”地一声,震得山虎两臂酸麻,虎口发热。而寒保则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两辆战车错过去之后,山虎再看,自己手上皮裂血出,铜刀的刃子也受了一些损坏。但是山虎不肯服输,转来继续同寒保交战。然而之前一经接触即见出山虎的力量逊于寒保,再战下去山虎便有些勉强。三合,五合,听“啪”地一声,再看时,山虎已然张跌车内,头部流血。原来是被敌方一锤击碎了颅骨,死于非命。
翟忠同山虎交厚,见密友丧生,悲愤交加,执叉而取寒保。然而几个照面过后,吃敌方一锤,被中当胸,翟忠口喷鲜血,大败而走。经过抢救,保住一命。
火星官戚烛火气与斗性大起,对阵寒保。双方苦战近乎百合,难分胜负。戚烛运用道术,张口喷出火来。寒保叫个“不好”,将身由打车上跃出,得脱厄运。但是自己的战车连同驭者、青马,统统烧作一堆灰土。戚烛再施火车之攻,扑击敌军。不知保颇具道行,与博津一样,精于土术。站在本阵手舞足蹈,身前腾现一道沙障,也可称之为沙坝,火车撞拱其中,焰消火灭。
“啊,”戚烛一惊。猛然见黑乎乎一个东西扑面而来,叫声“不好”,抱头跳出车来。原来,那东西是一柄铜锤,将车帮砸碎。戚烛冒了一身的冷汗,差点没了命。
“居然有人也会行沙土之术,我来同他较量,”博津出马,与保军前斗法,播行沙土。黄龙狂舞,把天空搅得浊黄昏暗。庞然的沙人相互冲撞,激烈搏杀,骇人心胆欲裂。
“如此下去,两军皆不会得利,反而均害,怎么行呢,”庭芳身起空中,召降暴雨。这雨似银河倒泻,但只落在尘头。黄龙、沙人俱散,沙土受压不起。
庭芳喝声“疾”,宝剑飕地射出,恰如一道白虹,贯入了寒保的心窝。可惜一员骁将,亡命阵前。庭芳乘兴,纵起一个水头,“咣”地将敌军中间冲出一条巷子。此水再一个弓腰,一个前进,将城郭扑塌而出一个大大的缺口。
汤军攻击,占领了娀城。有施侯喜沛、有娀侯姒奎逃遁至章山,遇到了夏廷所派来的援军。领兵带队的是炽日侯益耕,他是桀王的表兄木英侯益和的儿子。此辈年岁只有二十一,然而本领高强。在前些时,京畿之内暴民作乱,耕奉旨镇压,屠杀无数,因功而颇受桀王的赏识。桀王不仅授予他炽日侯的爵位并赐名泰正,而且赐婚己女。益耕如此受宠,自然倾力效命于桀王,今引兵一枝前来有娀国,以阻挡汤军。不想迟到了一步,娀城已经失陷。他只好合施、娀二侯残余之兵于一处,屯扎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