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朗摇了摇头,说道:“机缘岂可妄求?”
刘牧之道:“黄绝先生不是说,楚国有武道圣地铸剑丘么?薛大哥他日入得此山,学得武道神通,再遇见那般妖人时必教他灰飞烟灭。”
薛朗道:“我本打算再教你一些保命的技巧,便与黄绝同去寻仙访道,如今却又负伤在身,此行只能再缓上一缓了……”
刘牧之道:“薛大哥只管安心养伤,以我看来,黄先生也不是食言之辈。”
薛朗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黄绝不是那种人,说道:“他不是,我自然也不是,教你的那些功夫虽然粗浅,你也要勤加练习,我伤好之后,可是要验你的身手的。”
刘牧之也摆出个苦瓜脸了:“我还想着能偷几天懒呢,结果你还记得这事,早知道我就不说起了。”
薛朗见他插科打诨,便懒得再说了。
刘牧之脸皮嬉笑,忽然又想起什么,他揶揄道:“薛大哥,你要是就这么去求仙访道了,那秋乐姑娘怎么办?”
薛朗瞪着他道:“你小子说话今后注意些,再要口无遮拦,我定不饶你。”
刘牧之见他真的有些怒了,忙说道:“好好好,是我胡言乱语,绝不再犯。不过,薛大哥真的对秋乐姐姐姑娘无意么?那么漂亮的人儿,娶了又不吃亏?”
薛郎道:“你个小毛孩闲心还挺多,那丁家小姐你应付的过来么?”
刘牧之道:“薛大哥又不是不在场,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方才叫我不要胡言乱语,其实哪里用的着我来说呢?三夫人都把人家秋乐姑娘请上门了,真要传闲话,也早就传出去了吧!”
薛朗道眉头一皱,只想斥责几句,但又知道刘牧之这话并没有说错,他叹道:“秋乐姑娘是个好姑娘,薛某不想耽误她的终身,你既然知道我要去寻仙访道,我又哪里来的时间照顾她呢?现在不提那事,对她才好。”
薛朗这是第一次与旁人说起这些,说出之后,胸中略有畅快,但又多了一丝道不明的心绪。刘牧之听完后颇为意外,平日里见他都是冷冷淡淡的,原来心里还有着这般计较,人果然是不能貌相啊!
忽然,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外头传来一声阴森森地桀笑,薛朗听得这声桀笑,瞳孔骤缩,一手猛抓刘牧之就往旁边躲去,他扑到床上的时候迅速摸出了自己手弩。
刘牧之也不是傻子,见这情形立即寻找东西躲了起来,门口缓缓走进来一个人,这人身穿玄色长袍,一双三角眼,鹰钩鼻,颌下短须,脸上一道暗红色长疤,他眼睛里带着戏谑,嘴角勾起,正发出狞笑,他道:“怎么样,你是自己了断呢,还是等我将你一口一口地将你吃了?”
刘牧之心中一寒,他哪里还不明白,这人正是那玄鬼门的妖人,没想到他竟然敢找上门来了。
薛朗冷哼一声:“薛某的肉只怕你还啃不动。”
玄鬼妖人道:“哼哼,你说的对,你太老,肉的确不好吃,这位小兄弟虽然过了十二岁,但口感肯定比你要好的,噢,还有你们说的那个秋乐姑娘,年岁应该不大吧,处子最是细皮嫩肉,我比较喜欢抹上一点油再享用,女子的体香混合着清油的芬芳,想想都叫人口中生津。”
刘牧之听得这话,只觉得一阵反胃,这妖人竟然还想吃了自己与秋乐姑娘?还把那食用心得讲了出来,他心中又怒又惧,现在黄绝不在府中,薛朗又有伤在身,一身功夫用不到五成,如何敌得过这人?
薛朗的目光愈发冰冷,心中却是怒到极致了,只想将此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但也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若不小心应对,只怕戴府众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玄鬼妖人见他不答话,也不介意,又说道:“我劝你还是快些做决定较好,若是那黄绝回来,我可就只能逃了。”
薛朗明白这人已经知道自己的打算,便说道:“你若有本事便直接动手,何必说这么多?”
玄鬼妖人道:“就这么杀了你多没意思,你两次坏我好事,还与那黄绝杀我同门,我总得收些利息才是!”
薛朗讥讽道:“你那同门不人鬼不鬼,杀了叫他变成真鬼,他还得感谢我二人呢,放心,你很快就能去见他了。”
玄鬼妖人道:“是么,可是我一点都不想见他,看来得劳烦你帮我去传句话了,就说我今夜畅饮,不醉不归。”话毕,一道黑影急速窜来。
薛朗大喊一声“小心!”,连忙闪身,同时扣动扳机,两支短箭接连射出,他却顾不得去看,只因为一只拳头大小的骷髅头正紧追着自己不放,他左右趋避,仍是被它咬掉一块血肉。两支短箭也并非全然无效,玄鬼妖人身子被逼的退出屋外,他怪叫一声,又想冲进,却见薛朗猛地朝自己冲来,手中更是多了一柄雪亮的的短刃,他不敢直撄其锋,连忙后退。
薛朗却是不管身后的骷髅头,整个人如一发离弦之箭,只向着玄鬼妖人杀去,玄鬼妖人心中颇为骇然,这薛朗身受重伤,却给人一种比全盛之时更为强大的感觉,尤其是那股浓烈的杀意几乎凝聚成了实质,他的神识感应出了一道无坚不摧的剑气正在破开一切,若被斩中,只怕立即身首异处了。他两次遭遇薛朗与黄绝,身上也受了重伤,只是他恨极这二人,若就此隐去,怎么都是不甘心的,趁着黄绝不在戴府的绝佳的机会,便偷摸若进戴府,只想着先制伏薛朗,再当着他的面杀光着戴府众人,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想这薛朗却是这般难缠,他不禁有些后悔,先前就应该动手,而不是给他这个机会,现在若是不能快速斩杀薛朗,此行怕是要功败垂成了。
其实玄鬼妖人不知道,薛朗此时也是强自苦撑,他所受的伤只比玄鬼妖人更重,先前开始愈合的伤口大多崩裂,鲜血不断的从新旧伤口中涌出,每动一下都要遭受巨大的疼痛,他的口中更是含着一口鲜血不敢喷出,他怕这口血一喷,便再无力气对战玄鬼妖人。但他也明白自己不可能撑的太久,只希望能多拖住这玄鬼妖人一刻,让刘牧之逃走,以他的聪明自然会去警示戴府的其他之人,若真能救得这些人的性命,他纵死无憾。
刘牧之果然没有辜负薛朗的期望,他见二人战出屋外,便悄悄溜出,离得稍远,便开始狂奔呐喊,府中的仆人听到他在呼喊开始聚集起来,刘牧之来不得解释,只得说有匪人杀来,叫众人快跑,并叫他们速速派人去清越坊请黄绝先生回来,大部分人不明所以,并没有听从他的话,而有些人听到有匪人,竟然还想抄着家伙过去打贼人,急的刘牧之直跳脚。那一头的玄鬼妖人听得人声嘈杂起来,心道不妙,竟然凶性大作,弃了薛朗,便往人多的地方钻去,接着便是鲜血四溅,惨嚎连天,后面追来的薛朗呲目欲裂,那一口鲜血再忍不住,喷了出来。
刘牧之见这群人不听指挥,也顾不得他们的生死了,一个人边跑边喊,他跑到戴明的房间里一脚踹开,那小子还在熟睡之中,刘牧之冲进去抱起他就跑了,连衣服都来不及给他穿,然后他又往戴有昌的房间里跑,他知道三夫人还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