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灯光,夏夕红扑扑的脸,泛着晶莹的光泽。她身着玫红大蝴蝶的礼裙,端坐于钢琴的前面。
台下坐满了观众,大家兴致高昂地来看夏夕和许佳琪地钢琴对决。评委老师和校长,坐在最前排。
夏夕只要一想,马上要比赛了。心里十分紧张,她刚上台前还跑了趟厕所。
她的手心有细细的汗,双腿不受控制住的颤抖。
她不安地端坐在钢琴前,如同橱柜上展览的物品般。她想,有多久没有如这样在台上演奏?
毕竟,她曾如同小透明般好多年了,被疏远被遗忘在角落……
更不曾想到,有一天她又能站到属于自己的舞台。
“小夕,不要紧张!”团子道。
“不行,我还是紧张…”夏夕通过神识回道。
这种紧张,就如同恐高患者爬到八米高的柱子上。别人告诉他:不要紧张。然而,当他于八米高俯视地面,还是会忍不住的紧张害怕。
“夏夕!”清脆被扩大的声音,传入夏夕的耳朵。
夏夕朝季滢的方向望去,季滢正拿着从老师那借来的小蜜蜂,大喊道:“加油!”
季滢对夏夕竖起大拇指道,“夏夕,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
一旁的男生,跟着起哄道:“夏夕,在我心里,你是最棒的!”
季滢瞪了男生一眼,起哄的男生吓得赶紧闭上嘴。
于夏夕钢琴的对面,有相同一钢琴。此时,许佳琪端坐夏夕对面,倨傲地看着夏夕。居高临下的眼神,似乎她胜券在握。
许佳琪化了精致的淡妆,身着素雅精致的礼服,自信优雅宛如高贵的公主。
两人现场钢琴比赛:场中两架钢琴,一人弹完曲子,轮到另一人弹,如此循环,三首为止。以评委老师,和同学们投票,人气高为胜。
“现在,激动人心的钢琴比赛,要开始了!”主持人面含微笑道,“大家要记得给你们心仪的选手,投上宝贵的一票!现在,许佳琪开始演奏!”
原本喧哗的大厅里,一瞬间骤然安静下来。大家十分期待许佳琪的钢琴演奏……
所有的目光,都凝视许佳琪。她纤细的手指,如在键盘上舞动般。
许佳琪弹得缓和,键盘下的每个音符,却富有节奏感,宛如拥有生命力般。
夏夕仔细地聆听,她不得不承认许佳琪……实在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
这首《千与千寻》,许佳琪还把这首钢琴曲有一部分增加了难度,在技巧和节奏把控的难度提升。
许佳琪在弹奏时,无半点紧张,可见是常参加演奏的老手。
大厅里,同学们屏气凝神,没有低头私语,两只眼睛直盯许佳琪,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这动听的钢琴曲。
不可置否,许佳琪的确是“演奏”钢琴的天才。一双手芊细白嫩,仿佛天生就适合弹钢琴;如松般笔挺的脊背,如蝴蝶般飞舞的手指,令人赏心悦目;有技巧般的弹奏,懂得如何吸引观众的耳朵。
在如此优秀的对手面前,夏夕内心里“砰砰砰”直打鼓。
夏夕的呼吸有点急促,思绪早已被紧张搅得混乱。
很快地,钢琴声停了,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要是弹得不如许佳琪怎么办?”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在夏夕的脑海挥之不去。
这时,季滢坐在台下,激动地扯着夏诺的校服。
“快看!小夕要弹了!”季滢激动的神情,仿佛比台上的小夕更加激动。
刚才同学们给许佳琪鼓掌,哼,她才不为许佳琪鼓掌!管她弹得好不好,她季滢只支持小夕一个人。
“糟了,小夕现在很紧张……”夏诺浓密的剑眉,因焦急而一下子紧紧蹙起。
以夏诺对夏夕的了解,每当夏夕紧张过度,她的手就会紧紧纂着。
他很想大喊,小夕不要紧张。可是言语就是如此空洞,越是想不紧张,就越是紧张。
夏夕缓缓抬起手,宛如千斤般沉重。踌躇之间,她又放下手,如此反复。
“这弹不弹啊?”
“怎么还不弹啊?”
“不会吧,还没弹就怂了!”
台下一片喧哗,同学们开始躁动起来。有的伸了下懒腰,有的窃窃私语,有点干脆叫嚣起来。
她有点茫然失措,有点不能自我,心里很紧张。她想了很多话,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可是仍控制不住紧张的情绪。
“小夕,别紧张!加油,你是最棒的!”
舞台的幕帘后,是表演者准备上台的地方。夏夕的方位,正好对着那里。这时,幕帘被扯出一道小空隙,隐约可以看见那人的样子。
夏夕吃了一惊,江沉羽为何站在那里呢?
江沉羽的脸上涨起一层红晕,他一双黑漆深邃的眼,先是看了她,却因不好意思地向别处撇了几下,转又看向她。他似乎平静下来,腼腆地对夏夕微微一笑。江沉羽笑得次数不多,但他笑起来仿若星辰般灿烂,仿若绽放的昙花,很舒服很温暖。
夏夕自然是注意到他这样子,看起来有点真挚的可爱,那他要说什么呢?
江沉羽见夏夕注视他,于是在空中比划起来。他先是伸出双手祥装弹钢琴的样子,又指了观众摆摆手,又指了向自己的胸前,做一颗心状。
夏夕模模糊糊好像懂他的意思,却又说不出他在表达什么。而江沉羽见夏夕不懂,反复比划了几遍。
三遍后,夏夕才恍然大悟,原来江沉羽比划的是:弹钢琴,不要在乎观众的看法,而是要用“心”弹奏。
这话很熟悉,好像什么时候听到过呢?她的脑海里,隐约浮现出师傅曾经的告诫。恍若隔世,是那么的遥远;又恍如昨日,是那么的近。
她还记得师傅曾说:
“钢琴并不只是流于表面的演奏,更不是哗众取宠的工具。你说,你究竟是为谁而弹呢?为自己,还是为观众?我之所以不希望你这么早参加省赛,就是怕你浮躁,怕你觉得你是冠军就骄傲了。记住,钢琴并不只是流于表面的演奏,并不是你用多么高超的技巧来彰显你钢琴弹得多么好。弹得好听,是最基本的。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普通的演奏者和大师级的钢琴家,有什么区别吗?”
“普通的演奏者,他们弹起来可以说是很好听;然而,大师级的钢琴家,弹出来的曲子是有灵魂的,可以引起情感的共鸣,就像你听的不只是曲子,而是能触动你的心弦般。”
“当你弹奏时,不要浮躁。你要用“心”去弹奏,仿佛每个音符都有生命般。全心全意地投入,把你弹的曲子弹好。”
师傅的告诫,如标尺般衡量,如夜航里的灯塔,指引着她。
她想,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用“心”弹好钢琴,不顾虑自己是否弹得比许佳琪好。全心全意地投入弹钢琴,将自己做好,把钢琴弹好。
台下的喧哗依旧,有的人仍在质疑夏夕的水平。
夏夕深吸了一口气,轻缓地抬手,按下了第一个音符。
礼堂里,悠扬的钢琴,时而轻缓时而欢悦,时而低沉时而高扬。
在场的人,觉得夏夕弹奏的这首曲子似乎从没有听过,但却莫名的熟悉。
夏夕全心全意地弹钢琴,她似乎忘了许佳琪多么厉害,她似乎忘了台下观众的非议,她甚至忘了自己。
她弹着钢琴,如同行走在人生的旅途。而她的生命,跳跃在钢琴之上。
台下的同学,闭上了喧哗的嘴。他们宛如陷入了各自的世界,脸上的表情或喜或满足。仿若时光慢慢倒流,他们回到幼时。
夏诺仿佛看到幼时的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粉雕玉琢的脸蛋,活脱脱的就宛如洋娃娃般。
“夏诺,我今天新学了一首钢琴曲!”小夕像凯旋的战士般,雀跃而自豪道。(夏夕初学钢琴时)
“那未来的大钢琴家,可不可以给我演奏一曲呢?”
“好的,你看你多有耳福,每天都可以听我弹奏钢琴!”她的眼睛亮闪闪宛如夜空中的星,狡黠又可爱道。
虽然起初她弹得不是很好听,有时还折磨他的耳朵,但夏诺看她开心的样子,见她一天天进步,他就由衷地开心。
她开心地弹钢琴,而他就是那忠实的观众为她捧场。
站在幕帘后的江沉羽,脑海随着音符的跳跃,浮现出:此时,爸爸正在弹钢琴,妈妈准备好一桌的饭喊道:“孩子爸爸,小羽,开饭啦!”
季滢恍若想起,夏夕曾对她说:“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
“以后,你还敢不敢!”如公主般女生把小胖子,一个过肩摔就摔倒了。季臻看着夏夕,恍如回到第一次见她的模样。
…………
渐渐地,一曲终了。
台下的人,仍陷在回忆里,没有回过神来。
夏夕揉揉手,弹一首曲子,却宛如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台下安静无声,夏夕的脸“蹭”地一红,这大家怎么没反应呢?这是她弹得好,还是弹差了?
时间仿若凝滞了,一瞬间却如同一辈子般持久。
不知道是谁打破了这宁静?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鼓掌?
第一个人站起来鼓掌,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掌声回荡在礼堂里,响亮而又真挚,持续了好几分钟。
她又看了对面,许佳琪竟为她鼓掌!!!
天哪,她有没有看错?许佳琪竟然为她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