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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她

季臻从后门走进教室,白色衬衫早被汗水淌湿了一片。他额头密密的汗,笑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如同狮子般桀骜不羁。

季臻坐到位置上,擦干额头的汗珠。而后,他向夏夕的方向望去,想看看夏夕在干嘛…夏夕正给她的同桌讲题目,眉毛微挑,唇角微扬,笑得简单而纯粹。

那个熟悉的她,似乎又回来了……

小时候,在他未曾见到夏夕时,就常听父母说,夏夕是多么优秀!弹钢琴弹得很厉害,口语说得很流利……

父母说到她时,满脸的骄傲;说他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仿佛夏夕才是亲生的,而他是哪个路边捡来的……

他嫉妒父母常在他面前对夏夕毫不吝惜的称赞。他多么希望,父母能像夸夏夕一样夸自己。无论他尽多大努力,却始终比不过父母口里的“夏夕”。

那时,他想:要是没有夏夕,是否父母就会多多表扬自己呢?

每当逢年过节,父母说要去夏夕家时,他总万般推托,留在家里不想看见“夏夕”。不仅如此,他还和妹妹说:“夏夕是坏蛋”。季滢很傻很天真,每次他不去夏夕家,妹妹也留在家里陪他。

直到有一天,父母把他和妹妹转到和夏夕同一所幼儿园。

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去夏夕家时,她却不在家。夏妈妈说,她和夏诺去听钢琴演奏会。

他悬在心里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他想:要是一辈子都不见她,该多好。

第一次见到夏夕时,她穿着粉红的泡泡裙,眼睛大而明亮。白净细腻的脸庞,透着粉粉的红晕,就像白瓷般的娃娃。

她正气势汹汹地斥责一男生,因为那个男生把一个小女生欺负哭了。

那个男生嫌她多管闲事,又一看她纤细小巧,就也想欺负她。没想到,男生被她一个过肩摔,直摔到了地上。

走时,她还骄傲霸气道:你要是再欺负女生,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时,季臻如看电影般酣畅淋漓,都想冲过去和她做拜把子兄弟。

那时,他不知道那个女生叫:夏夕。一个过肩摔,就把男生摔地上的“夏夕”。

有一天,妹妹说她交了一个朋友。他知道,妹妹因为转学的缘故,被同学们排挤。于是他好奇地问:“你的朋友叫什么?”季滢欢快道:“夏夕!”他恍如晴天霹雳,顿时生气道:“不是叫你不要和夏夕玩吗?夏夕就是个坏蛋。”季滢原本开心红润的脸,瞬间板下来:“夏夕不是坏蛋,她是个好人!”季臻见妹妹竟如此维护夏夕,遂愤怒道:“你和她玩,那我就不和你玩!”两人为此,还冷战了一段时间。

那时夏夕,在幼儿园也算大有名气。

季臻要是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夏夕是谁。然而,对夏夕的偏见,夹杂年少的自负与不甘心,他不想听任何关于夏夕的事,更不想知道夏夕是谁。

因为妹妹和夏夕玩,他也不和妹妹说话。他每天自己上学,放学。

他真正知道夏夕的时候:是夏夕和夏诺的生日。

他本不想去,但妹妹要去,于是他闷闷不乐地被父母押去了。母亲还说:夏妈妈怀孕时,她们约定要是生出来一男一女,就订娃娃亲;要是生出来同是男生或女生,就结为“兄弟”或“姐妹”。却没有想到,夏妈妈竟生了一男一女。

他那时想,要是他和夏夕订娃娃亲,反正他死活不答应。

那天,夏夕和夏诺的生日。

五岁的夏夕,梳着优雅的公主头,她身着粉色的蝴蝶纱裙,高贵而优雅,宛如童话里的公主。

妹妹(季滢)兴冲冲地跑过去,把生日礼物送给她。妹妹一脸欢喜道:“小夕,生日快乐!”

他的脑子似乎被锤子重重一锤……原来,“夏夕”——是她!

她怎么可能是夏夕?

季臻不由一愣,要不是他看过“夏夕一个过肩摔,就能把一个肥壮的男生摔在地上”,他还真不敢想象夏夕就是这个宛如小公主般的女生,就是父母常提起的“夏夕”。

一瞬间,他百感交集。又羞又愧,不知如何面对她。羞愧的是,听父母说她是如何优秀,他却对她妄加非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如何面对她,是因为他之前把她当做自己的“讨厌的人”……

当妹妹和夏夕介绍,他是季臻时。

夏夕睁着大大的眼睛,萌萌道:“喔,就是你——说我大坏蛋啊!”

季滢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他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妹妹!”真是“哪壶不提哪壶开!”

一瞬间,对夏夕的偏见,对她的“讨厌”,似乎消散得无所踪影。

孩子的世界,那么简单纯粹,会莫名的喜欢,莫名的讨厌。

同时,又那么健忘,很快就把不快乐的事抛到脑后。

从那之后,他就格外注意她。从刚开始父母口中的“别人家孩子”,渐渐到感情融洽的好朋友。

她就如同璀璨的光芒,照亮了他。

她很善良,看见街边流浪的猫儿,总要给它们喂粮食……

她很优秀,成绩总是满分,说得流利的口语,擅长钢琴和古筝……

她很多管闲事,看见男生欺负女生,就要过去维护女生……

她很真挚,对待朋友,捧出一颗真心毫无保留……

她骄傲又张扬,又是一个对自己要求严格的人。作业要写得漂亮,弹钢琴要弹得熟能生巧……

也许说,不认识她之前,他嫉妒她。认识她之后,他是由衷地佩服她。

当父母开玩笑说:“小夕,你以后就是我家的媳妇了!”

她一脸正色,骄傲对他道:“听到了没?我可是你家的媳妇了!”

父母见她那么说,于是胳膊肘立马拐到夏夕的一边,和夏妈妈夏爸爸商议他和夏夕的“娃娃亲”。

夏夕如同他生命的一束光。在认识她之前,他无所追求。在认识她之后,他希望能追上她的步伐,有一天能和她并肩而立,陪她去看世界。

在七岁那年,父母因为经商而长居S市。于是,他和妹妹不得不转学去了S市。

八岁那年,他得知夏夕意外“车祸”。连忙赶回去看她,见她昏迷躺在病床上,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将消失。

她昏迷了一个月才醒,见她醒了,他才放心地回S市。

当夏诺和他说:“小夕因为车祸,得了面部表情肌瘫,不能哭不能笑。”

他的心,很心疼很心疼。

当他知道,她被同学排挤时。他担心她,因为骄傲如她,完美如她,但突然完美的她,如破碎的瓷器般。他怕她不能接受“不完美的自己”,怕她做傻事。

他回去看他,她拒之不见。连妹妹,她也不见。

远水救不得近火,他也无法陪着她。还好,夏诺会和他说夏夕的近况。

当这次回来再见她,他瞬间懵了。即使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再见时却难掩的吃惊。

因为在记忆中,她如此优秀如此完美,却变得如芸芸众人之中平凡无奇者。

最近见她,正慢慢地变好。他很欣慰,他相信那个璀璨的她,优秀的她,一定会回来。而她,终能寻找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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