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10:32 昆明火车站
康元义一行人下了火车,出了车站,他们立即赶往一家酒店内,几番交涉后,乘上一辆汽车直接开往了景洪,一路上,司机给他讲了康小天的事情:“警方已经确认了小天和小勇的死亡,但是还未查明真相,明器也不知所踪;花蝶被抓住了,但是还没有交代。”
“那……那……小天的……”康元义非常动容,脸上的表情非常悲伤,诉说着内心无尽的哀怨,他虽明白自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他还是说不出“尸首”。
“被警方看管着,暂时不知道放在哪儿了。”司机也明白他的心情。
“警方连缘由都查不出,竟然对小天这么保密?”康元义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悲愤,一拳砸向座椅扶手。
“警方虽然没有公布结果和细节,应该是缺失了某个环节或者重要证据,不过……”司机说到此,欲言又止,看了看愤懑的康元义,得到后者继续的眼神后,他又说:“发出了刘辰飞和姚景明的通缉令,并在字里行间暗示他们带走了明器。”
“看来十有八九是他们了,就算不是,他们至少知道内情。”康元义想起宗师解云天的话,结合司机的消息,这才明白了些许真相,他继续问:“这两个人呢?”
“据说,越过南阿河,逃到了缅甸,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了。”司机据实回答,所谓这两个人,他当然明白是谁。
“先救出花蝶,刘辰飞那边你给我盯紧了。”康元义下令:“跃江龙,你和跳江虎一起执行。”
“是,师父。”司机回答,他就是跃江龙,是六臂猿康元义的得意弟子,也是他在滇南安插的联络人。
至于周昌,为人不苟言笑,尽管他在组织里话少,但是他总是多听多做,很多人都很喜欢,但是康元义始终觉得他不简单,因为他发现周昌还总多看多学;在前几天的警方打击中,他能迅速反应,立下大功,肯定和他平日的积累分不开。仅从这些来看,他只是个默默无闻的人,可作为人精的康元义,也不是白得六臂猿的绰号的,他行走江湖多年,老谋深算,行事干练毒辣,心狠手黑,常常杀人无形,可谓阅人无数,但他始终看不透周昌的心思。
滇南本是倒斗和出手明器最得势的地方,他费尽心力才在此地扎下根基,有人夺走明器,还杀了他的儿子,他来滇南为子报仇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可是周昌本可以凭借功劳,跟随在宗师身边,却主动要求来到滇南,难道真的会只是帮助自己这么简单吗?
可现在毕竟是用人之际,猜测多了本就不利,更多的是该团结大家,在滇南查访刘辰飞的消息。
7月7日12:30乌市西山塑料厂
这里是乌市最贫穷的地方,整个地区都是低矮的砖房建筑,形形色色的底层人员也四处浪荡。通常来说,越穷且治安越乱的地方是犯罪的高发地区,虽然国家致力于国内安定,解决百姓的各种问题,为提升国民生活质量不遗余力地忙碌,可面对北疆复杂的形势,还是难免有阳光照耀不到的阴影,何况混乱和贫穷是造成犯罪的两大诱因,在此环境下成长的人很多都会心理扭曲。
林正新来到这里调查SR,不仅仅基于此原因,更直观来说,是他看了巫江花的审讯记录,家庭住址就在此处。他是个很帅气的人,这是父母遗传的好基因,但是并不适合执行任务。试想一下,一个帅气非凡的男人正如同一个美丽绝伦的女人一样夺人眼球,在各种各样的任务中难免会被人铭记。
“只有相貌平平的人才不会惹人注目,这也许就是上次任务派给辰飞的原因吧。”他暗自嘀咕这些的时候,想到自己出门时的打扮,也不禁可笑。现在的他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穿着建筑工人满是污渍的粗布衣裤,踢踏着十几块的旧鞋,往巫江花的家走去。来到门前,一巴掌啪啪山响地拍着院门。
“谁啊?”屋里传来一个传出一个醉汉柔软无力地醉声,接着就听到踢踢踏踏,踉踉跄跄的脚步声,还没等到来的人开门,一声铿锵有力的老太太怒骂传来:“又喝多少酒啊?滚,败家龟子儿!”腔调里还带着很浓的北疆调,似乎夹杂着四川音。
门开后,一个衣着普通,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出现在林正新面前,看样子有60多岁了,头发凌乱且打卷,上衣宽大又肥胖,贴身的裤子显得大腿和臀部很臃肿,一看就是个不知打扮的乡下农妇,眼珠乌黑,眼睛里还有那么点市侩气,正不屑一顾地看着门外不认识的来人,厉声喝问:“你是哪个?”
“我啊……我是骑马山的老林,找马老坎儿啊。”林正新用自己刚学没多久的土话打着招呼,其实自己未必都懂,总感觉着别扭。
“啥事儿哟?”老妇一听,又进一步问他,态度也好点儿了。
“等他来了,我再说吧。”林正新说完,看她不耐烦想关门,立即加了一句:“山里搞绿化,想找他搬石头了。”
“哦,你来介绍工作的啊。”老妇一听,就立马把林正新让了进去,因为她听懂了搬石头的意思,行话里就是贩卖孩子的意思。
林正新进了院门一看,院落不大,房间很小,加起来也就90平米左右,房间一看就很狭小简陋,可本来都不大的地方还分成了三小间房子,中间做客厅,两边做卧室。客厅里只有简单陈旧的方桌,五人坐的沙发和配套茶几,从家具到茶具,无一例外都是陈旧的。老妇把他让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热水。两人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直到13:10左右,一阵山响的拍门声和醉醺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妈,开门啊,我回来了。”
老妇一听就一阵骂骂咧咧地去开门,开门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步履轻飘,醉眼惺忪地走进来了。一边踉跄着走,一边高兴地说:“今天痛快,赢了不少钱,最后一起喝了一摊儿。”
“喝喝喝,整天就知道喝,咋不喝死你哟?”老妇愤怒地咒骂着,还给了他后背一巴掌。
“妈,你又来……”他正说着,就来到房间里,看到里面做了个陌生人,就问:“这是哪个?”
“我是老林,找你搬石头的。”林正新回答。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不屑一顾地摆了摆手,林正新还奇怪,还有推走财神爷的人?
“刚走一个,现在不愁吃喝,你找别个吧。”
林正新听了个半懂不懂,直接说:“马老坎儿,我知道,可是你没有看新闻吗?前天有趟航班出事了,还是从乌市飞往昆明的。”
“关我……”被叫作马老坎儿的人正漠不关心地要拒绝,忽然想到自己媳妇也是做了那天的航班,就再次问:“你说啥呢?”
“你看,我们这个……”林正新说到这儿,看了看因为关心而下了个机灵的马老坎儿,又看了看他妈妈,马老坎儿立即明白了,打发老妈去买酒菜。
“你说,是啥呢?”马老坎儿这下说话利落了很多,仔细看,额头立即分泌出了一层层细汗,脸都急红了,眼睛里满是关切和焦虑,酒似乎清醒了不少。
“你老婆是不是前天坐了早上的飞机去昆明?”林正新先反问他,马老坎儿连忙点头,又摇了摇头,但是眼神和表情都是关切。
“看来我找错人了,算了吧,直接告诉老板,让他处理吧。”林正新看了看他的表情,故意起身,借故想要离开。他太明白了,和这种市侩滑头的老油条打交道,得有和他们打交道的办法。
“别,先别急,你到底是哪个?怎么知道我老婆的事情?”马老坎儿这下真的急了。
“我是从昆明来的,负责接货的,货没有到,我只能亲自来了。”
“啊……”马老坎儿一听买主都找到自家门口了,这可真的是急坏了,知道上一单子生意砸了,这个不仅会引发买主的不满,还会给自己今后的生意带来恶劣影响。因此一旦出事,自己都要想办法降低影响,可现在自己对事情还一无所知,又该如何着手呢?
“事情我都打听清楚了。”林正新说到这儿,把前几天劫机的过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说到飞机尾部爆炸时,他还故意停了停。这下子马老坎儿可是焦急万分,既关心自己的媳妇,也关心自己能不能拿到另一半钱。因为他们都是和熟人间合作,平时做成一笔,都是走前拿一半,成后拿另一半,而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雇主和买主都出了高价让他们负责,还包往返机票钱,本来感觉一切顺利,可一听说出了事情,怎么能不心惊肉跳呢?
马老坎儿急得都有些六神无主了,一个劲儿地恳请林正新说后面的事:“哎哟,林老弟,你就别卖关子了。”
林正新盯着他看了看他,直到看得他神情发毛了,他才缓缓说:“飞机没有坠毁,而是降落到了景洪,但是巫江花一落地,就不知所踪了,而我们也没有接到货,老板就让我来一趟了。”
“那……江花是不是被带到笆篱子(监狱)里了?”马老坎儿问他。
“不清楚,我们也打听了,可是没有消息。”林正新对于很多“专业术语”还是一知半解,他接着说:“可是事态紧急,这笔货对我们又很重要,所以我才亲自来了。”
话探到这儿时,门外一阵小孩儿哭和老人骂的声音,原来马老坎儿的妈提着几个装着各种菜肴的袋子进门了,旁边还拽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仔细看,孩子胳膊上有条伤口,还在流血,一边往家里拽还一边说:“你个小东西,这么点儿大就和人家打架斗狠。”
马老坎儿立即示意林正新停止话题,立即出门,看到自己的妈妈带着自己的儿子,就问:“咋的哟?”
“我要是不报仇我就不姓马!”小孩竟恶狠狠地大声说了这一句。
“就是,这才是我儿子。”马老坎儿听了,竟然很开心,随后就问:“是谁家的打的你?我们去他家找他。”
“龟儿子,去他家,去他家,孩子都这样了,不去医院去哪家?”老妇也骂了起来:“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都把孩子惯成什么样儿了?”
听着他们的吵架声,林正新心里摇头叹气,脸上却不露表情。很快,他在这家受到了盛情款待,林正新也甩开了架子,放开后槽牙列大嘴巴吃喝,丝毫没有了前几天彬彬有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