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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异眸破障

戈非池独自在崖上苦苦的等待着,看着这仿佛要噬人的无底深渊,想到陆啸云万一要是没能过去,就不寒而栗,戈非池在心底一边盼着陆啸云走的慢点安稳点、一边又盼着陆啸云能快点报个平安,一时矛盾不已、患得患失。

在这个悄无声息、仿佛被一尺黑布包裹起来的冷夜,只能听到一个焦急等候的人咚咚的急速心跳声,戈非池不是一个喜欢后悔的人,想当初自己偷偷背着李叔把他珍藏了多年的黑布拿出去做了衣服,事后被李叔察觉,活生生被打的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心中也没有一点后悔。可这次他却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的无力,后悔自己没有紧跟着陆啸云一起过桥而是选择在悬崖上等待,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去想陆啸云要是掉入悬崖会怎样,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害怕。

等候一件未知的事,实在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尤其是这未知的事自己偏偏无力改变,有心而无力,最是折磨人。戈非池在崖边一动不动的等了许久,照理按说一段石桥走这么久不可能还没走到尽头,可陆啸云偏就没有一点声息,夜越来越冷,石桥上好像有无数的无形厉鬼在游荡,戈非池脸色越来越冷,时而为黑,时而为蓝的妖异的眼中充满了戾气,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恐怕也不会有结果了,于是径直踏上了石桥,坚定而沉稳,静止站立这么久居然没能麻木他的双腿。

等到踏上石桥,戈非池才发现自己像是走在无尽的鬼蜮,石桥并非是笔直如剑锋一般插入黑暗,而是弯弯折折、坑洼难行,并且石桥时而开阔,时而逼仄,开阔时两马能并行,逼仄时却像是在走独木桥。尽管戈非池已经对石桥的诡异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走到桥的尽头时还是看呆了。

原来石桥这时已经是断裂的,戈非池站立的这段石桥竟硬生生的悬浮在空中,浮桥下没有一丝一毫的的承重之物,而对面一丈外却出现了三处形态不一的浮桥,戈非池心想着要是陆啸云走到这里,肯定要选稍大一点的圆形的浮桥,于是稍一助力,径直跳到了圆形浮桥上,到此时,戈非池心里还一直坚信陆啸云还活着,坚信自己沿着路就肯定能找到他。于是一直沿路而行,一到选择的时候就是按照陆啸云的标准选择浮桥,碰到相似的浮桥,戈非池也病态的坚信自己的选择跟陆啸云的一般无二。仿佛是要嘲笑戈非池的自欺欺人,之后遇到的浮桥竟变得一模一样,都如斧削般平整,戈非池又选了两三次之后,终于死心,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也没细挑,一路上看中哪处就径直跳过去。

最后终于是走到了尽头,浮桥不再是坑洼不平、崎岖难行,而是变成了一层一层的石阶,石阶像是精心打磨过,每一阶长宽高都分毫不差,两层石阶之间严丝合缝,没有一丝一毫的罅隙,只是每层石阶颜色不同,从最低下的墨黑玄石到最高莹白玉石渐次改变。戈非池蹲下轻触了一下石台,只觉入手冰凉,寒意入骨,而且质地坚硬,极其有分量,却又如此诡异的静静悬浮在深渊之上,仿佛底下有一个无形的伟力巨人在奋力承托。戈非池拾级而上,越往上走,脚底越来越亮,到最高阶时,竟显得有些刺眼,戈非池站在最高处,回头望了望石阶,越发感觉像是朝圣的路,一步一步虔诚朝拜,也一步一步变得神圣,他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些想法都甩出脑海,石阶最高处空无一物,但戈非池却像是知道要做什么,他将左手食指竖在鼻梁上,双目紧闭,精神骤然集中,片刻猛地睁开双眸,只见眼中蓝光大绽,蓝光犹如实质一般穿透眼前虚空,紧接着眼前半丈之处有波纹荡漾,像是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水纹一圈一圈向外不断扩散,戈非池没有犹豫,快步越过波纹,身形就此消失无踪。

戈非池、二木和小胖子是李叔收养的孤儿,据李叔说,他们仨是自己以前在闯荡天涯的时候捡来的,但是他们半点也不信,因为李叔在他们有意识以来,最喜欢的活动就是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躺在摇椅上,吱吱悠悠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晒太阳,绝对跟闯荡天涯扯不上关系。李叔偶尔心情大好,就跟围着他的三小吹自己见识的事,三小一开始都兴高采烈,叽叽喳喳齐刷刷的围在摇椅旁竖着耳朵仔细听李叔讲故事,到后来只剩下小胖子还在津津有味的听着。

因为李叔讲的兴起的时候,就会说自己是杀手云云,二木私底下诽谤道一个这么胖的杀手,却偏偏喜欢“脚步轻盈”地飞人屋檐,动不动就踏雪而过无痕、逐水而过无波,杀人的时候还偏好倒挂在一片树叶上,笑脸盈盈弹指诛杀敌寇!二木瞅了一眼讲的兴起、唾沫横飞的李叔,看到一张笑成花的肥脸,心底泛起一股恶寒。而小胖子却义正言辞的指责说,这才是真正的杀手本色,来时无影,去过无踪,谈笑间就将强敌诛杀!小脸异常崇拜的盯着李叔,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自己将来叱咤风云的形象。戈非池心底还是很感激尊敬李叔的,他自小双瞳异于常人,出去跟小伙伴玩耍时总被嘲笑是怪物,记得有次回家时李叔异常严肃,大手温和地摸了摸戈非池的头,对哭成泪人的戈非池语重心长的说:“非池,因为你是上天的宠儿,上天才赐予了你独特的双瞳,你注定是要超脱于众的,不要辜负了上天的善意,你们仨个都是天赋异禀之人,将来你们肯定是要做大事的,遇到挫折不要沮丧,不要泯然于众人,我为你们仨个感到骄傲。”戈非池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要反复默念这句话,像是要将它刻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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